唉!
“总之,你还是赶快带我去睡觉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倌唱礼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人头骚动的场合中却没有烦乱的气流扰动,众人井然有序的分站大厅两侧。曲曦刻意选择傅意北夫妻对侧的位置,却无法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往傅意北身上瞟去。
那个伟岸男子,曾经在狼群重围下将她救出……这算不了什么的,她很清楚,他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而,他已娶亲了——
啧!怎么又想起这些了,那两个时辰不够她想吗?曲曦晃了晃脑袋,视线一偏,落在那个高个儿身上。
她一觉醒来看见他在床边时吓了一跳,因为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正面看到他的脸;刚开始是没有机会看,后来是没脸看。虽记起曾经在丐帮遇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他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领着她到大厅后就不见人影,直到现在,她才又看到他。
看他神情专注的盯着某个方向,曲曦不免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流衣!
那些女眷们的谈话迅速在她脑中流转,也让她回想起他出现的同时,屋内的喧哗瞬间暂停的不自然。
流衣口中的四哥,那个有着好相貌、怪脾性和恋妹情结的嗣衣就是他!
她先前还曾在心里嘲笑过他呢。曲曦紧皱着眉头,为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感到烦躁。她悄悄觑看旁人,害怕就像她注意到嗣衣一样,也有人注意到她对传意北的不寻常目光。
会像嗣衣那么明显吗?曲曦不确定的扪心自问。再定神,发现嗣衣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惶乱的回了个微笑,看到他扬了扬眉,心一惊,笑容越发僵硬。
她看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嗣衣纳闷自己竟然会以为那种惊惶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他只不过见过她一面,凭什么论断她的性情?他自顾想着,一时竟未注意到原本注视着流衣的目光被转移,心思亦然。
曲曦垂首做了几个深呼吸,自觉已经恢复冷静,才有勇气再次抬头。这一次,她努力自然的将目光平均的移动,不刻意停驻在谁身上。扫过传四哥、流衣,再来是嗣衣……咦?
嗣衣的表情已恢复,又是一副冷冷不搭理人的酷模样,巧的是,流衣的神态竟与他如出一辙。是了,难怪她当初会觉得嗣衣似曾相识。不过,只要傅四哥一靠近,流衣周身的疏离感就会立即消失无踪,就像现在——
傅意北正低身在流衣耳边说话,流衣一个浅笑,双颊生晕,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曲曦眨了眨眼,想把眼前这一幕眨掉,却让人撞了一下,才发现婚礼已经完成,众人正要入席。
现在她哪有胃口?
正在犹豫间,嗣衣在曲曦面前站定,仿佛发出无言邀约。
神奇的,曲曦懂得嗣衣的意思。
曲曦现在知道婚礼前嗣衣带她去睡觉的地方就是他的屋子。
一样的简单设计,一样的朴实家具,只除了多出墙上一幅画。
那是一幅真人一半大小的画。画中人坐在石上,左手搁在膝上,右手拄着剑,直视着观画人的双眼中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及一抹……深情?这是画者眼中的嗣衣?
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她发现自己对嗣衣一无所知。她是很善于和别人攀谈,可是嗣衣看起来就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个性,就和流衣一样。
但流衣自有傅四哥去暖化,而嗣衣呢?又有谁取代得了流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为什么不喝喜酒?”曲曦忍不住问。他又不像她,在此地是个陌生人,虽然他看来也不像是可以和人聊天叙旧的料,不过至少得露个面捧场一下才是。
“不方便。”嗣衣左手执瓶,右手拿杯,倒了杯酒给曲曦。
左撇子的确有些不方便,但她知道这只是借口而已。她并不打算揭破。
每个人总会有不想示人的一面,何必勉强。
曲曦微笑举杯。“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