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仪低呼:“二十?岁?那岂不是就是明年?”
安修瑾点了?点头,虚弱地笑了?笑:“生死有命,这个?我很小时便知?道?了?。”
“长宁道?长,你不是精通医术么?不如你给安公子看?看?,兴许有救呢?”
四?人?寻了?处凉亭落座,梅霁为他诊了?脉,半晌方道?:“这病根在心,确实沉疴已久,我也无能为力。”
陆蕴仪满脸失望忧心,安修瑾则一派淡然,轻笑着说道?:“兄长与其他大夫说的一样,看?来我确实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诸位请勿为我伤神,我的病我心里有数,天光正好,不如我们?一道?去湖上泛舟,游览山色?”
“安公子,湖上风大,你的身子要不要紧?”
“不碍事。”安修瑾唇角微扬,“我已经受够了?抬头只看?到四?方天空的日子,哪怕我时日无多,我也想倒在微风中、太阳下。”
梅霁忽地问:“若是我说,有个?法子兴许可以救你呢?”
安修瑾一愣,“兄长你有什么办法么?”
“我也不敢保证,只是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提到说‘若心罹疾,药石无医时,可试换心,此法凶残毒辣,万万不可轻试’。”
傅绫疑惑道?:“既然不可轻试,这医书的作者为何又?写了?下来让人?看?到?若是被那心狠手辣之人?看?到,岂不是要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梅霁道?:“我也猜不透,这法子太过狠辣,需要在人?尚活着时取心……修瑾,我想你如此心善,也不会?接受此种做法的。”
安修瑾脸色苍白,“那是当然,我自?己已然深受病痛折磨,又?怎会?徒增身业、残忍地伤害他人?性命?”
陆蕴仪眼圈微红,“这么说,安公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傅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别太难过,安公子都看?开了?,你又?何必再惹他伤心?”
安修瑾淡淡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能够结识几位朋友,是我的荣幸,三日后的月圆之夜,我请三位在摘星阁赏月饮酒,还望三位赏脸光降。”
他看?向梅霁,眸光微微闪动,“兄长,请你一定要来。”
梅霁眼眶微酸,“好。”
回?太清观的路上,梅霁颇为沉默。
傅绫见他神色凝重,便也不再说俏皮话打扰他,直到要各自?回?屋时,梅霁忽地叫住了?她?。
“绫儿,你说我要不要为我娘立一个?长生牌位?”
“师父若是想,那便立一个?。”
梅霁眼眸微垂,“可是,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傅绫心口一酸,走?上前抱住了?师父,踮起脚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柔声道?:“师父,最重要的是心意,只要你心中虔诚专注地想念着她?,她?就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诚意。”
梅霁回?抱住她?,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傅绫觉察到颈边一阵湿意,他方缓缓松开了?她?,“去睡吧,做个?好梦。”
看?着师父颀长的背影,傅绫心里很不自?在,又?酸又?疼,还夹杂着几分感伤。
她?知?道?师父的身世可怜,却没想到会?这么凄惨。
尚在襁褓便被迫与父母分离,娘亲还在备受折磨后坠崖身亡……
她?叹了?口气,打算从明天起对师父再好一点。
——是因为他这个?人?,而非他腹中的孩儿。
而安修瑾在回?到客栈后,虚弱地咳了?两声,一道?人?影从门后暗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