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冰冷、寂寞、孤独,已经没有人会找自己麻烦的后宫。
卫昭仪收到了来自后宫另一方的飞鸽传书。
落款写的是白婉华。
卫昭仪带着绿腰小宫女,也就真的在宫门前见到了白婉华。
一眼望去,卫昭仪就有些愣住。
白婉华着了身颜色配饰极为素净的衣裳。
她甚至还牵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马。
或者该说,白婉华从前佩戴过的所有金银饰物,都不再存在。
就好像是她还未曾来到这沉默寂静的后宫,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那些象征着她身居高位、身不由己的所有,都被她一一抛下,让她从满身荣光渐渐回到最初的时候。
白婉华对卫昭仪说:“本来我也想学荣嫔那样,一言不发,一走了之。可我想着,她没来同你道别,便由我来罢。”
抚摸着白马身上的鬃毛,白婉华的眼神就似注视着心爱之物般温柔。
她微微笑着,开口道:“荣嫔早就走了,这件事你未必没有发现,宫中不再有人提及她,就连国师出关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曾出现。本来我想着她会来同你说几句话,但我也明白,她不对你说自有她的理由,只这个理由说到底,对你是好是坏,我与她皆难知晓。”
“卫昭仪,从前与现在或许天差地别,可有些事情,是至始至终都在如影随形的。”白婉华轻声道了这么句话,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也应该走了。我与荣嫔欠了你这份人情,可我们都没资格思考如何报答你。也许对于荣嫔而言,不说,即是在报答你的恩情,但对我来说,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面对着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卫昭仪,白婉华也没有多想如何解释。
她像是急匆匆要留下最后一句话。
从此就要离开这座对她而言并不美好的牢笼。
她迫不及待。
可她的语气、声音,都没有任何急迫与慌张。
她只是不去解释自己言语背后的深意,也自顾自道:“卫昭仪,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纵然身处万丈陡崖,也未必凶险,但若心存犹豫,必将沦入深渊。”
说罢,白婉华最后对卫昭仪展露了一个笑容。
她背过身去,并不上马满足什么绝尘而去的意境。
她一步步往外走,在朝阳下,白婉华的身影渐渐穿过宫门,变得越来越淡。
就像她刚来到这座皇宫时。
而现在,她不带任何牵挂的离开。
顶了一脑门儿问号的卫昭仪沉默半晌,他转身欲走,却正正和国师大人打了个照面。
卫昭仪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他想,这叫什么。
这叫冤家路窄。
这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总之卫昭仪不太想见国师大人。
从前他也是认认真真求国师帮他解梦。
结果国师壁咚他不说还是他的情敌。
现在甭管解梦不解梦,卫昭仪不愿意见到国师的心情,就和不想做噩梦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过一样也没有任何用,这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