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情的爱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和那人远离而慢慢稀释,他无法责怪自己的记忆,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现在就想着赛莲娜,她爽朗的大笑和肥胖的身体,热心美食的她总给他的内心照进温暖的阳光。
她的身上永远散发着安全和满足的气息,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治愈保罗内心的伤痛,一定是赛莲娜亲手调制的美味。
妻子满身血污地站在他身后,他没有转身,缓慢而沉重地一直向前走。
在光线的照耀下,他的身体涣散出透明的光影,像一个倒扣着的半球,慢慢变大,边沿闪耀生命的绿光。
沙滩上有几只休憩的鸟,并不害怕保罗,他向它们走来也不慌张。
保罗决心吓唬它们,朝它们吹了声响亮的呼哨,海鸟果然吓得惊慌飞起。
保罗开心得像个孩子,哈哈笑,他走不快,但沉重感在逐渐消退。
海鸟飞起的地方有些血污和一块破布头,保罗捡起来一看——
蓝色布头上绣着一只灰色的锚,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把布头握在手里,边走边使劲想。
对了,锚是水手喜欢的物件,自救小队里只有一个真正的水手,这个图案只可能是罗斯的。
就在他俩分开前,罗斯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衫。
只是他没留意t恤衫上是否有锚的图案,所以一时想不起来。
“罗斯出了什么事?要是以西在这里就好了。”
保罗不知道罗斯在哪里,也没有搜寻脑波技能。
他预感到罗斯遇到麻烦了,可不知去哪里帮助他。
保罗孤立无援地站在沙滩上转了几个圈,四周除了一群群海鸟,什么也没有。
“罗斯!罗斯!”
保罗徒劳地大声喊叫,发出的声音古怪苍老,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沙堆里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糟老头子?
保罗想通过海水倒影看看自己的容貌是不是苍老得自己都认不出了?
水面的倒影黑乎乎一团,轮廓并没有多大变化,皮肤似乎也没有夸张地松弛下垂。
保罗松了口气,缓慢浸入海水里,清凉的感觉让他变得轻盈。
在海水的托举中他几乎摆脱了沉重的感觉,缓慢地游弋,深深的呼吸,没有比此时更美好的感觉了。
就算他一动不动,水流也会把他带到他想去的地方。
但这次不知哪里出错了,他一次又一次被海浪推送回沙滩。
什么意思?
难道冥冥中安排他去做什么大事?
他把那片蓝布头放进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蓝布头也在随波逐流,不断停留在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