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回很快移开喷头,取过洗发露挤了一点在手上,然后抓起她的头发揉搓起来。
易回的动作不算轻柔,却仍是放轻了力道不去弄疼她,一遍遍按揉出大堆的泡沫,小心翼翼地冲走洗发露。洗完了头发,易回又拿过旁边的沐浴露要涂在她身上,吓得谢春红连忙要去抢。
“我自己来……”
易回避开她的手,倒出沐浴露就往她身上揉,谢春红窘得恨不能埋在水里不出来。
易回灼热的掌心让春红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脸色通红得任由他从脖子移到锁骨,再停留在胸前打转,然后缓缓下移。
谢春红干脆闭上眼睛,易回好像真的在仔仔细细为她洗澡而已,力道适中,不含情。欲,全程都是一脸严肃,眼神中不见半点绮念。
突然,谢春红感觉他停下了动作,伸出手指在她的小腹上徘徊起来,浴室里很安静,春红心里一紧,有些不安,不由得睁开眼看去。
易回全身都湿透了,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胸前形状好看的肌肉清晰的露出来,显示出他所蕴含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易回低着头看不见表情,食指在她腹部的一处缓缓摩挲,动作轻柔,像是对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谢春红疑惑地望过去,心里蓦地一痛,连忙坐起来拉住易回的手。
“易回,这道疤痕是因为前两年做了胃肠手术,不是生欣欣的时候留下的,我生她的时候很快,并没有多少痛苦……”
易回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却更加黑亮,坚毅硬朗的面容上满是自责与心疼,沉声说:“欣欣说她是早产儿……”
谢春红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着他的侧脸,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盼望着能有一天再次触摸到他,却只能在梦里实现,梦醒之时的痛苦与思念,都化作万千虫蚁,啃噬着她的心。
“那不是你的错,易回,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才会这样,跟你没关系……”
易回突然伸手按在她的脑后,铺天盖地地吻着她,从她的眉眼到鼻尖,最后覆上略显苍白的双唇,将这五年来所有的思念和爱恨通通发泄出来。
谢春红被动承受着他的吻,其实应该说是啃咬,不一会儿就感觉口中弥漫开浓浓的血腥,春红闭上眼,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水是不是眼泪,双手环住易回的脖子,强忍着疼痛来回应他。
五年了,易回等了五年才等来这个吻,他当初说得决绝,不留一点退路给自己,就是为了要彻底放下,却不曾想,时间没能让他忘怀,却更加深了对她的想念。于是,他就这样一意孤行地等在原地,甚至越来越迫切她能回来。
有些人离开就是离开了,生活照样继续,仿佛她从不曾出现过。可是他无论怎么做也没办法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呢?当她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后,他要如何做到若无其事?
易回渐渐缓和下来,微微喘息着拉开两人的距离,红着眼睛看着她,嗓音低哑却满含坚定。
“谢春红,你既然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就要做好和我纠缠一辈子的准备!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休想我再放你走!”
谢春红被易回裹上厚厚的浴巾丢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擦干头发,呆呆地坐着回想刚刚易回说的话。
没多久易回就洗好澡换了衣服出来,堂而皇之地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了下去。
谢春红目瞪口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睡在这里?”
易回不耐烦地睁开眼:“不然睡在哪里?沙发么?你还真够狠心!”
可是这样算什么?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分手了五年又睡在一起?
谢春红皱着眉头:“那你睡这儿,我去睡沙发。”
易回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拽倒,抖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冷声吩咐:“睡觉!”
谢春红无语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只得伸手关了灯,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过了很久,易回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在沉静的夜晚里显得特别突兀。
“为什么告诉我?”
谢春红本来在假装睡着,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连忙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问道:“告诉你什么?”
易回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你大可以将计就计,让我自责一些,为什么要告诉我那道疤痕不是破腹产留下的?”
谢春红心里泛起了苦涩,若是五年前的自己,一定会这么做,可是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谢春红了,而易回也不再是五年前的易回,时间可以改变很多,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
“易回,我确实可以利用你的内疚让自己好过一点,可是我不想骗你,我……不忍心看到你难过。”
易回转过脸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谢春红苦笑:“你不相信我会爱你吗?还是,正如你当初说的,我爱不爱你,你已经一点都不稀罕了……”
易回把脸转过去,望着天花板说:“在我知道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再没半点怀疑了……可是现在我又不确定了,五年太久了,久到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谢春红在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手幽幽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
“想要的就不择手段地得到吗?”易回笑了一下,“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不可能永远不顾你的意愿,强取豪夺只会增加相互的怨恨。”
易回顿了下,轻声问:“欣欣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