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样的声音在许麟听来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徐氏老妇人,还有谁呢?
看着血龟凶光闪闪的眼眸,看着在那巨大的嘴上,袒露出锋利的尖牙利齿,在一张一合之间闪烁出冰冷的寒光,李捕头双眼迸发出一道狰狞的目光,嘿嘿一笑道:“这便要谢谢你了!”
血龟静默的在等待李捕头接着说下去,许麟与一众官兵还有幸存下来的僧人也都在等待着。
“我父好酒并喜诗文,是一个不得志的穷酸秀才。而每当其酒醉之后,便会做两件事情,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嘛?”
血龟不语,众人不语,只有李捕头嘿嘿一笑的声音,便继续的自说自话道:“喝醉了的他,如是做不出喜欢的诗文便会脾气暴躁,怒到极点之时,我与母亲便是他发泄的对象。”
收起笑容的李捕头,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憎恶的情绪。
“母亲生性温良,不识字,不懂世间之事,只是一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她逆来顺受的默默的忍受着。”
李捕头与血龟的目光对上,这时竟然露出了一丝好似自嘲的笑容道:“你知道嘛?每一次当那个可恶的人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每一次他举起手中的酒瓶对着我与母亲一阵乱打的时候,躲在母亲怀中的我,都是那样的恐惧,而直到这种恐惧变成了愤怒之后,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一阵寒风呜咽而起,吹过血色浓郁的湖面,连带起一道道淡淡的水纹,众人感受着这春夜的冰凉,却是寒到了骨子里。
“如果杀了他呢?”李捕头轻轻的说了一句之后,眼眸深处又闪烁出一缕凶芒。
“然后你杀了他?但这又和我问你的问题有着什么关系。”血龟声音冷酷的说道。
一抬手中的大刀,并将刀锋指向了血龟,李捕头声音中有些兴奋的说道:“不是我,而是你!”
听到这句,许麟的脑海里忽然一下子蹦出了一个画面,就在不久前,也是这个湖畔之旁,李捕头当时对他所说的话,又再一次在脑海里呈现出来。
“原本我以为这一天的到来,是要等上很久的。”李捕头的脸上露出一股异样的潮红之色,又是接着说道:“那一日他在暴打我们母子之后,便和友人约定,在月圆之时,一起来这广缘寺的放生池,要以这诡异的湖景来做下酒之菜,谁知便是一去不回!”
李捕头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然后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声音低沉道:“我那愚蠢而不懂得反抗的母亲,在他走后不久的一个夜晚,也是去世了。”
四周很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捕头的身上,空气中还残留先前血雨的湿润,在阵阵夜风吹过之后,悄然的弥漫四周。
李捕头抬起头来,然后盯着血龟诡异的眼眸道:“不管你是否记得杀过我父亲那样的人,这对我来说,终究是好的。虽然后来我漂泊世间,却被人看重传得一身本事,我便时刻的想着来看看你了。”
“那你是如何将我识破的,我只想知道这一点。”血龟眯了一下满是红光的眼眸,略带嘲讽的说道。
嘿嘿一笑,李捕头将手中的大刀,重新架到了徐氏老妇人的脖颈之上,而后笑容收起的说道:“当年我漂泊世间,被异人收为徒弟,但你可知我的师门源自哪里?”
许麟听到这里,在其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但更多的是期待。
“万佛宗!我的师门正是万佛宗的一个分支!”
血龟的眼眸忽然的收缩了一下,本是红芒闪闪的眼眸,这一刻也好像忽然熄灭了一般,而当血龟再次看向李捕头之时,眸子里却是布满了凶厉之色。
“当年创建这广缘寺的大能僧人,在周游世间之时,很偶然的到了这里,看见面前的这个湖面,便发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在巡查了几日之后,才知道这湖水异变的真正原因,血魔!”
这个称谓对于躲在一旁的许麟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称呼了,而对于修行界来说,那便是灾难。
血魔纵横世间,脚踏满地枯骨,杀遍天下,嗜血如魔,即使当年雄霸天下的魔主也没有他这般的血腥残忍,但就是这样的一代枭雄也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
这个名字,留给世人的只有恐怖,这个称谓带给世人的是永远也不愿提起的记忆,但是对于许麟来说,他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令人兴奋。
许麟握着冷玉剑的手,这时是颤抖的,那是因为兴奋,因为事情正往着自己先前所猜测的方向发展着。
“师傅在临终前曾留给我一件宝物。”说着李捕头伸手将一面墨绿色铜镜拿出。
看了看血龟狰狞的脸面,李捕头将铜镜对着徐氏妇人一照。墨绿色的镜面之上,竟然是空空如也。
嘿笑一声,李捕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铜镜道:“这件宝物名为魂照镜,它的奇异之处便是能将灵魂反射到镜面之上,可在当日,与你见到之时,你猜我从这镜面之上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