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宾利车队在阳光下沿着海岸线疾驰,尽管是冬季,撒丁岛的天空却蓝的像是夏季,泛着白沫的海浪冲刷着凌乱堆放的礁石。海潮声中有汽笛在奏鸣,白色的邮轮正准备进港,一群海鸥在云朵的下面盘旋,应和着汽笛高唱。
真是一曲美妙的合奏。
如果不是前排坐着手持微冲的墨镜男,说不定成默真会产生世界一片祥和,自己正在度假的错觉。
“需要水吗?冰箱里有。”手持微冲,剃着莫西干油头的男子转头对坐在后排的成默和高月美用义大利语说道。
高月美自然是不懂义大利语的,但成默懂不少,虽说口音不地道,但日常交谈问题还是不大,毕竟法兰西语、义大利语、西板鸭语、普桃牙语这些语言都属于罗曼语族,只要会其中一种,剩余的可以随心所欲快速自学。
但这种情况下成默自然不会表现出自己会义大利语,他做出满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手持微冲的男子。
只不过男子并没有看他,而是面带微笑注视着高月美,撇了下头,用义大利口音的英语说道:“抱歉,我是说你们需要水吗?”
高月美则扭头看了成默一眼,见他在摇头,才微笑着回答道:“谢谢。暂时不需要。”
这时扎着小辫的驾驶员看着后视镜插了句嘴,用英文赞美道:“嘿!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姑娘,让我的眼前闪亮,就连地中海的阳光都不如你耀眼。”
高月美显然习惯了这种赞美,落落大方的说了声“谢谢”,便偏着头对成默用中文小声说道:“义大利男人说漂亮话不需要打草稿,不管是不是真漂亮,他想夸你,就会夸出花来,像念诗一样。”
成默随意的点头附合了一下,用心倾听前排的两个义大利人的对话。
此刻副驾驶的男子正用义大利语警告开车的男子,“嘿!达里奥,你可别作死,这是教父的客人。”
被叫做达里奥的司机拍了下方向盘说:“哦!哦!因西涅,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赞美一下而已。。。。。没打算做什么!”
“傻瓜!管住你裤裆里的袅,上次去巴塞罗那你就差点为了女人坏事。要不是教父宽宏大量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会被绑在船锚上,扔进海里了。。。。。。”
听到“padrino”(意大利语“教父”)这个词,成默就联想起了大名鼎鼎的“黑手党”,好莱坞电影《教父》让“黑手党”这个帮派举世闻名,实际上电影中的“黑手党”是专指“西西里黑手党”。
“黑手党”这个词汇源自阿拉伯语“mafia”,意味“逃难地”。在绝大多数人的想象中“黑手党”和黑帮都与“杀人越货”、“打家劫舍”脱不了钩,但其实大多数名声显赫的黑帮干的都是和普通人不相关的违法生意。
说到早期的“西西里黑手党”,其实就是西西里岛的实际控制人,几百年前西西里岛位于地中海要冲,迦太基人,罗马人,希腊人,阿拉伯人,诺曼人为了占据这里杀来杀去。恶劣的外部环境加上岛内资源的匮乏,导致了岛民养出了凶悍的个性,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西西里岛的居民演化出了独特的“结社”文化。
这个结社的初衷是为了互相帮助,维持西西里岛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的交易秩序。因此大名鼎鼎“西西里黑手党”的真正名称相当有无产阶级革命色彩——Cosanostra(我们的事业)。
而“黑手党”这个词是义大利语对义大利黑道的统称,并非专指西西里黑手党“我们的事业”。
只不过《教父》的名气实在太大,导致人们一提起“黑手党”,就认为是在说“我们的事业”。
名气大也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因为好莱坞的宣传,加上西西里黑手党自己作死,谋杀了两名一直在步步紧逼他们的国家检察官,招来的自然是民怨沸腾,教皇讲话,大统领表态,军警上街,拉网搜擦,账户筛检,然后“西西里黑手党”在义大利基本就凉了,在米力坚的分支机构也开始洗白从事正行。。。。。
眼前这两个人明显也是“黑手党”,也许他们认为高月美和成默真不懂意大利语,也许他们认为就算有些事情被听到了也无妨,开始了肆无忌惮的交谈。
从他们的交谈中成默得知了,他们属于撒丁岛黑手党“匿名沙丁鱼”,而“匿名沙丁鱼”又和目前义大利最强大的黑手党“光荣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主要从事的业务就是“贩毒”、“高利贷”、“军火”、“皮条”和人口交易。。。。。。
这些业务与“蓬莱岛”高度重合,但显然撒丁岛和蓬莱岛辐射或者说是管辖的范围不一样。按照成默对“黑死病”的理解,全球地下组织看似毫无联系,但实际上被黑死病联合成了一体,不过这个联合十分松散,且不能把“黑死病”类比“联合国”,联合国权利并不大,应该把“黑死病”类比成“米国”。
“黑死病”就是维持地下世界秩序的霸主,其他的每个地下组织都是自负盈亏的个体,只是它们都需要向“黑死病”交税纳贡。
“米国”控制世界的法门是“米金”、“米军”以及“高科技”,三位一体。而“黑死病”控制其他地下组织的法门,其一肯定是“上帝基因”延伸出来的药物,至于另外的是什么,成默对黑死病的了解还算不上深入,没办法得出准确的结论。
但无论如何,传说中的“黑死病”控制人,第二神将“尼布甲尼撒”,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可怕人物。
总而言之,井泉作为曾经的蓬莱岛经营人和撒丁岛黑手党“匿名沙丁鱼”拉上关系也就不足为奇了。
成默一边装作欣赏风景,一边偷听两个黑帮份子的谈话,可惜的是对于他来说,有用的信息实在很少。
冬天并不是撒丁岛的旅游旺季,海边公路没有车辆,车队行驶的很快,没过多久成默就看见了一座伫立在山崖之上的城堡。一路看来撒丁岛全是上上个世纪的建筑,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一派十九世纪的复古气息,这座红色花岗岩垒成的城堡更是体现了这一点。
可惜的是多年的海风侵蚀让原本鲜亮的颜色被剥落,从外观上看城堡略显陈旧。不过连绵的城垛和尖利的瞭望塔依旧叙述着它曾经是多么坚不可摧的堡垒。
等到了山崖脚下,宾利车队如长蛇般慢速驶过蜿蜒狭窄的海滨公路,走过了没有任何隐蔽物的草地,来到了易守难攻的城堡前面。两名黑帮份子打开了喷涂有双枪骷髅头的大门,车队驶入了花园,绕过了一个喷泉便来到了城堡正门。一个穿着黑西装,胸袋上放着彩色方巾戴着银色框架眼镜的微胖男子正站在门口,他梳着油头一脸微笑,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黑手党教父,反而像是一个做研究的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