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段文秀低了低头,没什么话能劝,下台阶垫脚把搭在手臂上的厚绒围巾给他缠脖子上。
梁堂语要往下拉,她摁住手柔和拍了拍,仰着脸说:“天冷,注意保暖,路上保重。”
梁堂语没再推辞,说了声谢谢。深巷寂静寥落,天寒地冻连声狗吠都没有。
沈启明出来找他妈,见人走远了还杵在门口,嫌她多事,“又送围巾又看着他走,这姓梁的不是咱沈家人,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他心里矛盾,先前做梦都想让梁堂语和他小叔划清关系,如今真的划清了,又替他小叔不值,觉着走了眼。
段文秀回身,轻搡他胳膊往门内走,轻轻出口气。
“他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要是人家爹妈还在,也还是个孩子。”
沈宛鸿还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多少年了,他没熬过通宵。沈启明进来跟他说梁堂语走了,祠堂门锁打开,但他小叔缩在角落不肯出来。
段文秀正照顾着,送去暖炉和棉被,还给吃了退烧药,沈聆染不激动,除了流泪再没什么反应。
沈宛鸿喉咙里喑哑下去一口气,他年少掌权,经历多少次商场诡谲和险象环生,再困难时候都守住了底线,没做肮脏事儿,一辈子清明,临了却仗势欺人对个小辈说那样阴狠地话。
他看着头顶吊灯,沙沙问:“你是不是也觉着我太过分了?”
沈启明站在边上没吭声,窗户已隐约透进门外朝蓝,天就要亮了。
他红着眼眶生涩低喃:“可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
第79章久闻满城花开
沈聆染将自己关在祠堂两天,这期间棉被围了,暖炉守着,沈家大小进进出出,劝的嘴上生疮也无用。
他水米不进,喉咙腹腔挤不出一个字。段文秀给他清理伤口擦药,贴身衣服被血痂凝伤口上,往下揭又带出血,沈聆染连声闷吭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醒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像他这般举世无双的人儿一朝心智尽丧也未尝不可。
沈启明软话好话说尽,陪他在祠堂同吃同睡,到第三天早晨,太阳升起顺着窗棂照进。
沈聆染蠕动开裂的唇,迟缓扯开身上棉被,摇晃站起身。
在他身旁睡觉的沈启明被惊醒,一骨碌站起来扶他胳膊,沈聆染说:“不用。”
他的嗓子哑了,音色沙沙,面色雪白,周围一圈眼睫乌黑,双眼皮叠成好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