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却笑了?笑,“夫人,这里是安西都护府,您睡了?一天一夜。盛王殿下正与?齐都护议事呢。殿下吩咐奴婢看着点?动静,奴婢这就去通传!”
都护府?
喻姝想起,大周自开国,便延续了?旧朝之制,在西北设立安西都护府,置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等职,掌管边塞。
原来不是梦,他们还是在西北。
见?小侍女要?出门叫人,她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拉住。
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喻姝想了?半晌,才道:“不急不急,殿下正是议要?紧事,等他议完了?再来。”
“那奴婢弄些吃的来。”
屋里又没有人了?,一片寂静。
里间有盆舆和湿布,不过水是冷的。喻姝拖着步子走到架台,用冷水净了?把脸,登时清醒许多。
喻姝轻轻叹了?口气,又或许,她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是不是?
没一会儿,侍女便将晚膳送了?来。
喻姝吃过一碗小粥后,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可明明她才刚醒,这会子竟又想睡了?。
她回到里间,灭了?两?盏烛火,只?留床边微淡的一盏。
她坐上床,掀开被褥刚要?躺下,便听到屋门被推开,有人匆匆进来了?。
那人衣袍沾着灰,像是风尘仆仆归来。素来精神焕发的脸,如?今却有些疲态,眼睑有淡淡的青痕。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到床榻边,将她搂进了?怀里。
——那晚夜色苍茫,弘泰从后头草原追来时,魏召南正欲过约塞河。他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难的抉择,一头是身中埋伏,有性命之危的卢赛飞,一头是手无缚鸡之力,等他回头的喻姝。
他往前跨一步,满眼却是她身陷火光,绝望地等他;可他往后退一步,却是累累白?骨,抚养他的常姑姑被暴|虐致死,鄯王在他身上砸下的每一鞭,和他无比渴望的高权。
这二?十年,他活得?太痛苦了?,痛苦到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恨意,他太想要?权势了?,能够操纵一切的权力。
他最终迈上了?救卢赛飞的路。
可是他拼死救完卢赛飞,就想起了?她。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当年鄯王把入骨的长针刺进他血肉时,他都没这样怕过。他怕弘泰救不了?她,让她葬身火海。
他又拼了?命往回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来不及了?,可他又盼着上天能够眷顾一回,让她活着,只?当补偿他的二?十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