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你叹了口气。
你记起来了。
小公子的钩是带毒的。
你不会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咬钩的人愚蠢,你只是忍不住庆幸,幸亏他身体不好,很快就要死了,不然,依着他这种糟蹋人的功力,指不定还要有多少人受害。
进入八月。
你不知道到底是医师的医术高明,还是阴阳师的咒法更厉害,反正,总是昏迷不醒,以至于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的小公子,竟然断断续续地清醒过来。
很显然,一时半会是嘎不掉了。
你有点失望。
但也没那么失望。
直到小公子已经能坐起身,都可以望着窗外庭院发呆了,你才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收拾好情绪,拿着这些时日积攒的御守去见他。
你来到时,小公子身上披了一件稍厚的单衣,坐在榻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明显更瘦了。
未束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而下,顺着他肩膀背脊,打着卷而下,垂出惹人怜惜的弧度。
侧对着你的脸苍白失色,阳光透过窗棂罩在身上,让他白到发光,像极了濒临破碎的瓷器,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近乎梦幻缥缈的破碎感。
你呼吸滞了滞。
下意识放缓脚步。
你来到他身边,缓缓蹲下身。
繁复华丽的外衣堆叠散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公子偏头望来。
你将御守一股脑堆到他跟前,冲他讨好地笑笑,
小公子捏起一个,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你估摸着他心情不坏,便笑眯眯问:“阿娜塔,你睡过几个人啊?”
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你:“我们是夫妻嘛,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了。”
小公子:“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你就想问这个?”
你:“哪有哪有,我真的好担心你的!这段时间,因为你生病了,我都痛苦地食不下咽。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总是调侃你不行,你怎么会昏了头,做出这种不顾忌自己身体的事。”
“虽然我本身并没有恶意,但这事儿确实是因我而起,是我在不知不觉间,给你弱小的心灵带来了如此大的心理阴影。”
“我有罪。”
“这些天,我到处求神拜佛,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追随你而去!!无惨,我就是这样在意你!”
……
……
小公子安静听你胡说八道。
也没说信不信。
只是微微掀起眼帘,因为生病而爬满血丝瞳仁直勾勾盯着你。
片刻后,他扯了扯苍白的唇角:
“很好,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