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临出门前叔婶将二人的卖身契给了崔沂婷,嘱咐她去了京城一定照顾好自己,有哪些不如意的记得写信回来告诉他们。
最最重要的,帮他们看护一下他们的长女崔兰婷。
是的,崔家这对夫妻育有二子一女,女儿年纪最大,如今已过十五岁。
三年前崔沂婷来投奔,正巧碰上他们安排长女进京陪伴他们的姑姑。照理来说,该是崔沂婷这个亲侄女进京陪伴亲姑姑,不想却是隔房的侄女。
崔家夫妻解释说,姑姑夫家是太傅府,而崔沂婷守的是重孝,如何敢登门?只得让他们的女儿去安抚一下失去至亲的姑姑,等孝期满再进京也不迟。
崔沂婷对此表示理解,哪怕她失去的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也没有理由搞得全天下的人都跟着她一块儿伤心。
太傅府的人在兖州府盘桓了二三日,到得第三日一大早才出发。崔沂婷带着名唤宝琪的小丫鬟,以及姓苏名唤心卉的姑姑,主仆三人一起登上了开往京师的大船。
船是太傅府租的,大船共有两层,顶层是主仆三人,和太傅府的婆子、丫鬟居住的。底层由管事带着护卫居住,大船要在水上航行三日,三日后他们还要卸船登岸乘马车进入京师内城。
摇晃的水上生活,崔沂婷有些不习惯。太傅府的婆子看出她身体不适,便体贴地允许大船靠岸,耽误半日行程。
“有劳顾婆婆费心了。”崔沂婷来到岸上的茶棚休息,脸色有些白。
“崔姑娘不必客气,您是府上娇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顾婆婆笑容温和,举手投足规矩森严,让崔沂婷忍不住替宝琪担心,她才十二三岁如何能在太傅府伺候?
顾婆婆看见了崔沂婷的顾虑,她说:“崔姑娘你且放心,家里有教规矩的婆子。”
崔沂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奴婢给姑娘拿点心匣子去,姑娘稍等。”顾婆婆转身就走,竟忘了问一下崔沂婷的想法,想来尊敬她不过是面上功夫。
就在崔沂婷和宝琪两人坐在茶棚休息时,隔壁桌的两个老汉聊起了京城事。
“……那四皇子当真在护国寺带发修行?”
“谁知道?”另一人说道:“我听闻吏部侍郎贺大人家的大公子就是四皇子……”
“荒唐!龙子凤孙岂能流落在外?这定然是别有居心之辈胡乱编造的。”
“你说得是,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另一人道:“只是无风不起浪,这话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
“就算是又如何?如今二皇子、三皇子都在朝堂,怎么也轮不上四皇子,另有五、六皇子和新出生的八皇子,四皇子就算还朝也不过一个闲散王爷。”
“但我听闻淑妃娘娘在世时最为受宠,想来陛下对此子也是偏疼的。”
“祖宗家法在上头压着,我可不信陛下会跃过二皇子和三皇子立四皇子为储。”
当今陛下年过五十,是该立太子稳定朝纲的年纪,因此也不怪这两位乡野老头会谈论政事,只是这些都与崔沂婷无关,她不过听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