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贺珩沉思中,问崔沂婷,“你有没有听说过四皇子?”
“嗯……”崔沂婷没有犹豫多久,便直言道:“听闻他的母亲淑妃是平西侯的女儿,入宫时年华正好,当年宠冠六宫,生下皇四皇子的当日便晋封为妃,为四妃之一。但在庚寅年,随宫伴驾去往避暑行宫时,遭遇前皇后与齐国公勾结叛乱,当晚被害。”
“传言曾说,当年陛下有意立四皇子为皇储。”贺珩说着,脸上的神色几变,由平静转为不屑。
崔沂婷知道他在不屑什么,于是问:“你觉得传言有误?”
“四皇子非嫡非长,皇帝凭什么立他?再者,既然宠冠六宫又怎会被害?”
崔沂婷细思贺珩所言,当即脸现恐惧之色。
“当年齐国公一家独大,中宫有子,大皇子原本名正言顺就可立为皇储,可皇帝偏要在避暑时说立四皇子为储,你觉得这里面难道没有阴谋?”
“贺珩,你想说淑妃是被皇帝当作对付皇后,对付齐国公的一把刀,或者说是活靶子……”
“如今,我大约也是个活靶子。”贺珩道:“二十年前,母亲被皇帝用来巩固皇权,二十年后,我被皇帝用来给他其他儿子当作磨刀石。”
“不至于到那一步。”崔沂婷劝解道。
贺珩苦笑,“或许他曾经动心过,想用心培养。我那两位文武师父他们都是有才之士,是皇帝给我启蒙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何曾召见过他们?比起一个二十年都不见面的孩子,养在跟前的孩子更得宠吧?这么多年了,兴许皇帝早就忘记淑妃的模样了。”
崔沂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安慰道:“你不要伤心。”
“我不伤心,都没见过又怎么会伤心?”贺珩道:“我只是觉得,以前只想过安稳日子的自己很天真。从皇帝的表现来看,你我未来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生死关头。你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崔沂婷说:“贺珩,我们没得选,不是吗?未来的日子只能苟活。”
二人齐齐沉默了。
拱桥上有个挑着扁担卖香油的路过,他们那些话不方便让别人听去,便都闭上嘴不再说话。
等拱桥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崔沂婷才开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怎么选我怎么过。”
贺珩看着崔沂婷,心中很受触动。他伸出一只手臂将崔沂婷搂住,“我一定好好护着你。”
二人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贺珩道。
崔沂婷颔首。
俩人离开前跟司冰洁招呼了一声,然后才一起离开。
到得太傅府,只见中门大开,正院内一群人跪了一地,原来皇帝又有旨意到了。
既然碰上,贺珩也跟着太傅府众人一起跪拜领旨。旨意很简单,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下月二十三。众人领旨谢恩,老夫人脸色铁青。
皇帝的旨意来到太傅府,一不找她的丈夫,二不找她的儿子,反倒是崔沂婷一个孤女频繁接到圣旨。
这让老夫人觉得,她堂堂太傅府比不上一个小地方来得孤女。
等宣旨的内监离开后,老夫人当即发难,道:“沂婷,如今你与贺公子的婚期已定。是不是该该规矩些去临水阁好好绣嫁妆?这样成日往外跑,也不知道谁教你的规矩,看看太傅府阖府上下,哪个女儿家像你这般。”
崔沂婷垂首而立,并不反驳,她道:“老夫人教训的是。”
她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实在不想这中间有什么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