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星走到后院,撞上了准备上职的嫡兄。
他看到何若星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从哪里来一股子臭味。”
何若星扯着衣领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
他嫡兄嘿嘿一笑,用力整了整身上的官服,“有些人是天生的贱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若是再年轻个几岁,何若星一定跟嫡兄打一架,哪怕他打不过。
但如今不同了,他长大了,明白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嫡兄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只有何若星见天色不早,正是给祖母请安的时辰,便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转而去了祖母那里。
站了约半盏茶的时间,何若星才进了祖母所居的正房。
不想看到了嫡母带着两个妹妹离开,同样的又被嘲讽了一顿。
“你马上要娶妻了,以后有了小家就要学会养家,该学着理事了。”嫡母像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衬得他像个乞丐。
所谓理事,就是像个得脸的管事,跟在铺子里进货、卖货,跑生意。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嫡母从未想过给他讨一个官,哪怕芝麻绿豆大小的也没有,如今看来这个家里他就是最多余的。
何若星的母亲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在嫡母怀上第三个孩子后,被祖母安排去伺候父亲,孰料父亲根本不喜。
只是不喜也就罢了,大不了讨好夫人。
谁料,嫡母为了跟婆婆打擂台竟然给身边的丫鬟开脸。一夜之间,何若星的母亲成了父亲众多妾室中的一个,还是最不受宠的。
对嫡母而言,何若星的母亲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是她婆婆用来打她脸的工具。
偏这个眼中钉竟然一举得男,比嫡母幸运多了。
于是,在何若星四岁的时候,嫡母寻了母亲的错处将其教训了一顿,又让丫鬟隔着窗纸辱骂,他母亲终于想不开自缢了。
至于何若星的祖母,她那会儿出京礼佛根本不在府里。
何若星没了亲生母亲,他父亲也因不喜他母亲也不喜他这个亲生儿子,于是,他被祖母抱到了房里,一养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要不是祖母他早就死了。
因心中怀着对祖母的感激,所以他对父亲、嫡兄、嫡母等人不免和善了些。
但他的和善并没有换来同等对待。
十几年来,他始终被辱骂被看不起……
想着这些,不觉就想到了贺珩。如果贺珩的计划成功,他何若星就有从龙之功。到那时,这群侮辱过他的人都会战战兢兢,仰他鼻息生存。
何若星目送嫡母离开,然后走进了祖母的房间。他发现祖母躺在床上,脸色带着几分青白。
“祖母……”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了,“人总有那么一遭,祖母就是很担心你。祖母如果走了,你该如何?谁来照顾你?你的婚事只怕也会有变……”
“祖母,你会长命百岁,你还要看着孙儿子孙满堂。”感受着祖母伸过来的手,何若星止不住颤抖。
他知道,没了祖母庇佑,他可能都活不成。
“祖母只是忧心,你没个一技之长以后要怎么养活媳妇和孩子?”祖母叹息一声。
那声叹息像座山压在头顶。
何若星又想到了贺珩,若那事能成,他还愁没办法养活媳妇、孩子?
“祖母放心,我已找到了活计。”何若星不敢说太多,他道:“我与好友买了山,打算做园子。等祖母好些了,孙儿带祖母去游玩。”
“好好好,愿意做事就好。”祖母脸上有了笑意,像枯树长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