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许多的小炮,并未在撤退时全部遗弃,傅宗龙立刻下令士兵放炮,一时间炮声震耳,硝烟腾起。
就见一个贼军将领在硝烟中奔来奔去,不住挥动着一面小旗,随即就响起了阵阵锣声,贼兵队伍便缓缓向后退去。
乘此时机,傅宗龙忙命官军赶快抓紧掘壕,尽量把壕沟掘深掘宽,同时东南面这边的寨墙上各处缺口,也都用拆毁的房屋木料和砖头堵死。
并用砍下的树枝临时制成拒马,塞断通向寨内的各个路口,使贼军的骑兵不能直接冲杀过来。
为了鼓舞士气,傅宗龙也放下了总督的架子,亲自掘壕背土,以示与士卒同甘共苦,这可是他自从官以来,还从未干过的事情。
若非今日的情势已万分危急,恐怕他也不会如此放低姿态,为着鼓励士气,而亲身撅壕搬土。
当然,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只不一会,便被其他军将替换了下来,可即使如此,也使军心大振,干劲热火朝天。
忙碌了一阵后,傅宗龙就回到自己的中军,正准备给皇上草拟奏本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尚方宝剑和敕书都遗失了。
原来,就在孟家庄混战之时,他的尚方宝剑便已经失去,因为,替他背尚方宝剑的那个亲信中军,为了护他逃出,竟被贼军乱箭射死,就连皇上给他的敕书也一起丢失了。
只有他的总督银印,却因绑在自己的腰间,这才侥幸得以保存。
对于这几件事到底该如何措辞,要怎么叙述得既不脱离实际,又不至于替自己加重罪责,确实很费一番踌躇。
良久后,傅宗龙不禁长叹一声,似乎已有些思绪,这才开始亲自草拟给皇上的奏本。
孟家庄一战,就连跟随他的几个专掌文案幕僚,也是死的死了,丢的丢了,唯一存活的一位还带了重伤。
所以,尽管他已是老眼昏花,却也不得不亲自提笔捉刀。
刚刚才写上几句,杨文岳便又匆匆来见,向他说道:“傅督,据学生看来,目前我们还是不宜在此死守。
刚才流贼追至,只冲杀一阵,便即退回,必是试探我军防守,以待大队后续人马赶至,再行全力攻打。
现已得知贼将是‘一只虎’李过,此人乃是闯贼李自成的亲侄儿,作战十分勇猛,不可轻视。我想若是待贼军大至,必然包围火烧店,到那时候再想逃走,就恐不及了啊。
听说闯贼有步骑数万之众,大队尚在后边,如等其大军完全到来,我等四面被围,岂不是在火烧店坐以待毙
走,走,速走为上啊!”
傅宗龙却语气坚定地说道:“杨督,我的主意已经打定,与其死在火烧店外,不如就死于火烧店内。如今,杨督不过是想要奔往项城或奔往沈丘。
据我看来,我们既奔不到项城,也奔不到沈丘,只要大军一离开火烧店,就会被击溃在旷野之中。
所以,我已决意宁死此地,不再逃走!”
杨文岳见他心意已决,万难劝动,只得说道:“文岳身为保定总督,决不会弃督师于不顾,单独逃走。不管死活,我都同督师在一起,请傅督放心。”
杨文岳说罢,便退回到自己驻地去组织防守诸事,傅宗龙则继续动笔书写奏章。
他写完后,找不到人誊抄,只得随便叫来一个年轻的幕僚,誊抄一遍,虽然他知道这个幕僚的小字写得并不算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同时,他又亲笔写了一封给贺人龙和李国奇的书信,言辞恳切地叫他们火速回师,救援火烧店,并允诺此战之后,必会为他二人向朝廷请功请赏。
写完之后,又简单查阅一遍,见没有什么可以修改,才交给中军,让他火速派人连夜奔往项城或沈丘,务必要寻到贺、李二帅。
然后,他又提起笔来,准备给督师丁启睿再写一封求救的书信,正在这时,外边忽然人声嘈杂,显得十分混乱。
他不由大惊失色,毛笔不觉间就落在了地上,却已无心顾及,傅宗龙迅速奔出屋子,观看情形,大声喝问道:“什么事是何事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