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砸得南宝衣头破血流,屋子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凄厉而尖锐。
沈议潮的椅子僵在半空,便再也没有抡下去。
南宝衣仰头,似是嘲讽:“沈小郎君,有时候,我看不懂你。”
不再看沈议潮复杂的脸,她挽着小花篮,径直朝屋子走去。
沈议潮深深呼吸着,慢慢放下椅子。
过了片刻,婴儿的啼哭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蜀地的童谣,明快轻松,还有几分婉约温柔。
沈议潮眼睛血红。
他突然如困兽般吼叫一声,大力把椅子砸了出去,又颓然地蹲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双掌之中。
烟烟……
权势……
高门显赫……
那些他喜爱的东西,终于离他越来越远。
昔年,姑母总说走错路不要紧,人是可以回头的。
如今他想回头,可背后却是汪洋大海、万丈深渊。
他分明无法回头!
他凄然:“姑母,您害惨侄儿了!”
……
前院。
沈姜梳着高髻,额头光洁饱满,身穿昂贵精致的紫色宫裙,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岁月的流逝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为她添上了少女所不曾具备的雍容风度。
她品着茶,面无表情地倾听外室传来的说话声。
不愧是把尉迟家族发扬光大的人物,哪怕二十多年未曾现身,尉迟卿欢也依旧调度自如,很快就重新部署了江南的军队。
才短短半天时间,他就彻底掌控了江南。
他甚至把南方所有世家的权力全部集于一身,他比尉迟长恭手段更狠。
外间陷入安静。
挑开珠帘的声音传来。
沈姜没有抬头:“你打算如何处置本宫?”
尉迟卿欢已经收拾过仪表。
虽然人到中年,可底子却还是不错的,身量颀长挺拔,眉目深邃而野性,目光里透着浓烈的侵略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