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里很静,水珠从汗湿的脖颈滚落而下,嵇宴的声色染着一丝哑,“是。”
纵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然而亲耳听到嵇宴说起,还是让沈执清的呼吸一窒,他将头埋在一侧堆叠的衣物中,闷闷的再次问出声,“回来以后,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而吐出的话突然戛然而止,沈执清不想说下去了。
嵇宴看着衣物堆叠中,微微颤动的肩膀,那放在甲板上的手指微曲,“八年前……”
沈执清:“别说了。”
嵇宴却是侧躺在沈执清身侧,从身后将人拥住,“八年前,春日宴之后,南梁帝在雍玦的授意之下,下令彻查玉石之事,那晚,雍玦来找过孤……”
八年前,南梁京都下了一场雨,流云台之上的天显得阴沉的很,嵇宴执了一把伞就站在这灰色的雨幕之中,望向远处。
“殿下好雅兴。”
嵇宴握着伞回身,眸色淡淡的从雍玦身上拂过,“君后怎么有时间来孤这了?”
雍玦笑了一声,“自是来找殿下问点东西。”
嵇宴的指腹从伞柄之上拂过,半晌,他迈步与人错身而过,“随孤来。”
雍玦将身后跟着的宫人挥退,握着伞跟着人进了殿。
“扶风,沏茶。”
嵇宴挥袖坐在了一旁的榻子上,雍玦走进坐在了对面。
屋内热茶的烟气缭绕,驱散了殿外微冷的湿意,雍玦看着杯中的茶色,摩挲着茶杯,抿了一口,“都说流云台有这全南梁最好的茶,今日一尝果真名不虚传。”
嵇宴:“君后有话不妨直说。”
南梁摄政王油盐不进,如今看来到像是真的。
雍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便抬眸问出声来,“春日宴殿下没去,宴霖的事情殿下可知道?”
嵇宴拂袖将茶杯端起,淡淡的出了声,“听说了。”
雍玦:“这件事牵扯到整个南梁的国运,陛下的意思是想找人将这件事查清,殿下以为,派谁为好?”
“南梁沉疴已久,牵扯党派众多。”嵇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陛下若想将这枝杈从土里全部拔出,唯有一人可用。”
雍玦:“哦?是谁?”
嵇宴默了默,吐出声,“沈执清。”
雍玦:“探花郎。”
嵇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再次出声,“沈执清的父亲为陛下太傅,母亲为飞鸿将军,此人不涉党派,又是金科的探花郎,事情就算捅出来了,朝堂之上没有人敢说什么。”
“本宫听说……”雍玦将目光从嵇宴身上拂过,似是不经意间的问出声,“殿下与这沈家的公子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