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推推我,无奈:“瞎闹。才不到四个月。”
我却抱住她不动,低头藏住自己的脸,心中狠狠抽痛着,之前昏睡中那模糊的小小身影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恍惚中好似他正向我嘻笑挥手:“娘亲……”
指尖死死掐入掌心,我吸口气,努力微笑着离开南宫,坐回原位。
南宫看着我,手指下意识地抚去自己的小腹,神色略有疑惑。
我转眸去看帘外满池荷花,手臂微抬取过一杯茶慢慢饮着,面色平静,不再出声。
倏然,南宫夺过我的手腕,扣指脉上,半日,待她指尖发凉时,她扳过我的身子,眸光慌乱,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面色苍白惊诧:“夷光,你……”
“王后,豫侯来了。”帘外云虞轻轻一声打断她的话。
手中茶杯啪嗒一声落地碎裂。我皱眉,低喝:“南宫,你!”
南宫用力按住我欲起的身子,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见他,有话好好说。”
我赶紧摇摇头,低声求道:“不要。”
南宫眸色闪了闪,似是不明白。我刚要解释时,抬眸的刹那,那白衣已飘入了亭里。喉间一咽,我看着无颜,咬唇不语。
南宫却露出舒心的笑容,朝我挤挤眼睛:“放心,液池外荆早已找人看守着,亭子在池中央,无人能靠近。”音落,她未待我再言只字便转身离去。
?
亭间唯剩我和无颜。
相对沉默。
他容颜凝冰冷漠,我心中苦涩难忍。
许久,我终是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地起身越过他,想要离开。
琥珀香气拂过鼻尖,我一愣神,身子顿住。眼前有宽长的白袖挡住了我的目光,我侧眸,瞧见他望着我深邃得难以见底的眼神。熟悉的怀抱触指可得,我的心神却狠狠一震,脚下连退三步。
“二哥。”我压平紊乱的呼吸,一语称呼看似冷静非常。
他微微一笑,垂下衣袖,目色寒冽清冷,声音凉凉轻滑:“丫头,离开我,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我咬了唇,眸间水意朦胧,不吭声。
他低低叹息,笑意轻轻:“他对你很好啊。”
我依然不出声,只望着他,脑中空白一片,心中伤得好似早已不知痛楚究竟是何。
视线模糊间,只依稀觉得那白衣渐渐靠近过来,片刻后,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脸颊上,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了我的下巴,泪水滚落眼角的刹那,他的容颜便无比清晰地映入我的眸底,直沉入心。
对望半日,我忽而一笑,柔声道:“你要我嫁他,他对我好,不应该麽?”
凤眸上扬,似笑非笑的神色间尽是危险欲怒的意味。墨玉一般的眼瞳瞬间暗沉似夜,浅浅的锋芒缓缓划过他的眼底,那一束束异样妖冶的光彩轻而易举地便纠缠住我的灵魂,残忍噬咬着,由眼至心,到处鲜血淋漓。当我的心中开始觉出悲伤时,他却抿唇笑了,笑颜漂亮蛊惑,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痛苦,犹是那一抹遗世孤独的凄凉,疼得我心魄欲碎。
“丫头,我的丫头,你头发也白了啊……”他喃喃着,手臂缠至我的腰间,低头亲吻我的发,目光迷离痛心,“是我伤的你。婚宴你被迫受辱,被逼独舞……我却不能保护你,陪着你,与你一起承担所有,”言词伤心,他却依然微笑,眸间一点水意轻轻漾起,“我心何痛,你一定不知。宴后寻你不得,你要离开,我除了思念疯狂却没有其他办法。找到你,也不能给你承诺和温暖。十八年,一直只想好好护着你,却不料到头来偏偏伤你最深,让你红颜发白,叫你无助自保,迫你再也无法立足齐国。无颜无颜,父王这名字当真起得好,我何堪何难,何苦何求?天下苍生,有谁能比我更无颜?”言至此,他突然大笑,笑声苍凉落寞,萧寂张狂,刺得我的心滴血肆流。
“无颜……”
我咬住唇,泪流不断,手指忍不住摸上他的面庞,轻轻揉抚着他瘦削下去的脸颊,抹去了那一丝刚欲涌出眼眸的清浅水泽。
“为何要我嫁他?”我小声问。
无颜苦笑,眸光垂落,声音既沉又冷:“丫头,你不嫁他,夏惠能给你解药?”
我愣住,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