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与梁医生一起走出202室。经过201房,从窗外望进去,秦汝已经睡了,李又汉坐在椅子上抽烟。柳下溪给医生打了一个手势,请他在楼梯处等他。
上前敲响201室的门,李又汉过来开门。柳下溪没有进去,李又汉跟着他走出来。两人压低声音交谈着……柳下溪问:“电话能用吗?”李又汉摇头,“不通。”“跟我们一起来的摄影师你认识吗?”“没见过。”“刘久传的别墅在哪儿?”“有纸笔吗?我画一张地图给你。劝你白天再去找他,别墅离这儿有段距离。”“秦汝、古筝醒来,把这两张纸交给她们,务必请她们好好想想。”
梁医生见柳下溪走过来,低声问:“你现在去找刘久传?大家同时遇难,他独自行动,弃团体不顾……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天亮之后再去。”
柳下溪没回答梁医生,慢慢走下楼,手插在口袋里紧捏着李又汉给他的地图。去不去找刘久传?应该去……只是,留在这里有人重伤,有人生病……有尸体,有凶手。其他无辜被拖累的人也极度疲倦需要休息,不能再让大家出事了,天亮之前由他来守护大家吧。他回头,对梁医生微笑点头:“说得对。船长的伤势怎样?”
“没有恶化,但,也不乐观。”梁医生忧郁。
柳下溪看着他,知道梁医生比别人更累,更需要休息。
101室,工人小陈正坐在船长的病床边打盹,见他们进来立即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善良的小伙子,帮了不少忙。”梁医生赞道。受到夸奖,年轻的小陈不好意思地傻笑。
金粉漩涡…42
室内,药味、血腥味、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十分难闻。柳下溪没有多停留,和梁医生一起去了102,灯亮着,门没锁一推就开。刘琪睡在门边窗下的床上,似乎在做恶梦,五官拧成一团额头上挂满着细汗,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梁医生却十分欣喜,开心地从他耳后取□温计:“出汗就好。”
他们推门进来时睡在中间床上的张老立即惊醒,坐了起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柳下溪看到张老,脸、脖子上贴满创口贴模样非常滑稽。没心情笑话他,摆着一张严肃端正的脸,摇头:“没事,过来看看大家。你的伤?”
“不要紧,小伤。”张老连忙摆动一双肥手,睡衣不够宽大卷起来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没抓伤。
“睡不着?出来聊聊吧。”柳下溪到老李床前……此人睡得太熟在打呼噜。张老摸着后颈肥肉,翻开被子起床,笑道:“老李打鼾,吵人。”
103室房门紧闭,柳下溪拧了一下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柳下溪皱眉,轻声问跟在他身后的梁医生、张老,“谁住在里面?”
梁医生想了一下,“我记得黄平海把严快抱进了这间房……还有摄影师。”
104室有灯,张老小跑过去瞧,回头对柳下溪道:“黄平海他们在这边。”
“怎么回事?”黄平海身穿睡衣披了件外套倚在门口问。
“这间房只住了摄影师一个人?”柳下溪脸色沉重起来,问张老:“摄影师叫什么名字?”
张老,歪头眨着水泡眼寻思,“听聂总叫他阿元。是聂总带他来的,他跟聂总一起坐车到码头。”
梁医生敲门,连声呼唤,“阿元,阿元。”103室鸦雀无声,柳下溪的眉头紧锁,窗帘布拉上无法从窗外看清里面的情况。张老的脸色难看起来,全身抖成一团,惊慌失措地嚷道:“难道又出事了?”
“什么事啊?”104室内,严快出声问黄平海。黄平海回头冲他摇头,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下溪伸腿旋转九十度,一脚朝门锁踢去。“呯”的一声,门被他踢开。室内黑暗,按电灯开关,灯不亮。柳下溪戴上护目镜一边吩咐,“去拿手电筒!”戴上护目镜后可以清楚地看到摄影师蜷缩在床上面目狰狞,走近一看他全身抽搐成一团青筋暴鼓……与聂守业的死状极为相似。床头柜上倒着茶杯,有水流湿地板,柜面上有残余的白色粉末。离浴室最近的角度放着一个黑色潮湿滴水的包,包被打开,摄影师当成宝贝的摄影机被折成数截,里面有两、三个小胶袋,其中有一个是空的。柳下溪走过去拾起……室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电跳闸了。”听到响声,101室的小陈,楼上的李又汉、伍文光都跑过来了。熟悉环境的小陈找到电闸,开了灯。看到床上的摄影师阿元,吓了一跳,急忙往外跑。
死了么?又有人死了么?大家都无形的恐惧捏住了心脏,站在门口没人敢动。“我们都会死么?”张老颤抖着问。
柳下溪闭上眼睛……良久才道:“梁医生,你过来看看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梁医生捂住自己的嘴,双腿打颤,一步步慢慢挨到阿元床前。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的动脉,再摸他的鼻息,用听诊器听他的跳。良久,艰难地回答:“死了。”
死了,这个叫阿元的摄影师死了,死于马钱子碱这种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