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原谅你。”谢孺年道,“小赵,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唯利是图,我知道你刻薄冷漠,可我愿意让九尘来往,也愿意请你上家里来吃饭,是因为你不仅仅是这样的人。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你只是太害怕了,太不安心了,因此你要用银两和冷漠来堆砌一道墙,一道保护你自己的墙。你以为你这辈子都可以缩在那道墙后面,但你错了,你还是渴望光明和温暖,那些东西你在墙里面找不到,所以你还是得走出来。我说得对吗?”
岂止是对,那简直是一针见血。
赵瑥低叹一声:“对。”
谢孺年再问:“你渴望的东西,在九尘身上找到了,我说得对吗?”
赵瑥毫无招架之力:“……对。”
谢孺年道:“很多东西我都能猜到,但是我不说,因为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也不想让你们感到为难。九尘是个很单纯的人,他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看见坏人会生气,看见别人受苦就想帮忙,看见别人笑他也高兴。小赵,他跟你不一样。”
“他……是跟我不一样。”赵瑥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就是想跟谢九尘在一起。
谢孺年道:“我说你们不一样,不是说你们不能同路。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放不下对方,但是我得问你一句,这回,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他问得委婉,赵瑥却听出来了,谢孺年在问自己,想明白没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明白了。”赵瑥想,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刻了,他彻底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谢孺年道:“写明白就好,去吧。”
赵瑥一怔:“去哪儿?”
“去找九尘吧。”
赵瑥身体一震:“多谢伯父。”
“不必谢我。”谢孺年和蔼一笑,“道阻且长,去吧。”
赵瑥站起身来,俯身对谢孺年久久一拜,接着转身离去。谢孺年看着赵瑥的背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谢九尘与学生道别,走出书院大门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赵瑥。
春风如酒,吹过两人的鬓发。
谢九尘潦草一笑:“你怎么来了?”
赵瑥直言:“想来送你回家。”
“好,走吧。”谢九尘盯着赵瑥看了会,觉得他不一样了。
两人并肩而行,赵瑥道:“今日,我去找了伯父,将那件事告诉他了。”
谢九尘愕然道:“哪件事?”
“受潮药材的事。”
很多话挤在谢九尘的喉咙里,良久,他道出一句:“我们的事,我爹也猜到了吧?”
“没错。”
“爹说了什么?”
“他让我来找你,说道阻且长。九尘,你爹原谅我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