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赐下的宝剑。被横放在膝盖上。其身边的鸟铳兵则是有条不紊的从小竹筒中倒入火药进火药池,检查火绳。眯着眼睛估摸着该用哪种射击方法。
反倒是战前叫嚣如何如何的周敦吉麾下的浙兵最是不堪,不少人都已经脸色发白。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少部分士兵还两腿微微发抖,完全没有沾染上一份周敦吉悍不畏死的气质。
不过周敦吉也够身先士卒,拿着一面大盾和长枪站在前排,见到自家将军如此,浙兵心中才安稳些,可堪一用。
八旗军那里虽然已经决定了冲阵,但并没有急急忙忙的发起进攻。骑兵在马背上停止腰杆,手有节奏的抖动着马缰,战马缓缓前进。…;
速度虽然快,但那股压力却不轻。俗话都有说,兵将过万,无边无际。这骑兵不比步兵,哪怕冲阵,都不会太过密集,要不然前面的骑兵停住了,后面的骑兵撞上去,发生追尾那不是杯具?所以骑兵与骑兵之间的位置比较大,这就显得八旗军更加浩荡。
慢慢军士也可以从脚下的触感,感觉到那阵不太明显的震感。虽然不太明显,但双方的距离可是还差近两里啊!
哪怕是白杆兵,脸色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唐继光明白,这是建奴的心理战,只要战阵中某处士兵发生骚乱,那么一会儿自己将成为建奴进攻点之一。
这些军队不是唐继光的,唐继光没有办法让中级将领去安抚军心,唐继光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鼓舞军心,制衡敌人的攻心计。
“何举通!火炮都准备好了吗?”唐继光沉着脸问道。
何举通是唐继光从东江调来的炮手,现在担任管队官,负责四门佛郎机铜炮。
何举通慌忙从后排走上来,大声说道:“报告军门!一切准备好!不过现在建奴不过是刚刚到射程,现在放炮,是不是太早了?”
唐继光也不想这么早,但这士气被打压了下来,想恢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琢磨了半响,唐继光沉声说道:“再放一百步!立刻放炮!”
“是!”何举通大声应诺一番,立刻退下去。
唐继光和何举通的话,让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了几分在那四门狰狞的火炮上。
戚金也注意到这事情,想了想,派了一个家丁来。
“参见唐监军!”家丁推金山,倒玉柱的单膝下跪。
“起来吧!戚军门让你来可是有什么话交代?”唐继光看都没有看那家丁,目光停留在建奴上。并非是唐继光倨傲,实在是现在一秒钟都非常重要,多一秒观察敌人,就可以多一分机会找到应对的弱点。
“我家大人让小人向唐监军说:‘没有足够的士兵守护火炮,老夫可以拨一些来帮忙。’”家丁不亢不卑的说道。
唐继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需要,让戚军门放心!我唐继光年纪虽然不大,但不是一个临阵脱逃的人!”
戚金这派兵来帮忙,并非是帮忙。而是唯恐唐继光跑了,这些火炮也跟着跑了。要不然唐继光位于战阵中心,再加上自己有一总的精兵,那里需要护卫的?
家丁闻言,脸色悻悻然的,告罪一声,慌忙回去。
戚金听了唐继光的话,也不着恼,只是笑了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四颗铁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空而起,以似慢实快的速度落入建奴骑兵群中。
因为距离有些远,命中率并不高,只有两颗落入骑兵群中,靠着望远镜,唐继光可以看得比较清楚铁球造成的伤亡。
一颗铁球落在地上,立刻飞溅起一全黄泥水,泥泞的土地吸收了不少动能。不过靠着余力,铁球还是撞的一匹战马前蹄断折,马背上的骑兵措手不及之下,被倒地的战马压住大腿,张开嘴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名牛录策马飞奔而过,一刀割断其喉咙,惨叫声戛然而止。本来有些骚乱的军心,立刻安稳下来。
另外一颗铁球,直接落在一名骑兵头上,避雷针一般的头盔并没有太大作用。天灵盖被掀翻,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鲜血飞散在空中,铁球落在地上,再撞断一匹战马的马蹄。有了前面的例子,这名骑兵反应快了不少,没有被战马压住大腿。…;
老实说,泥泞的土地,让火炮的威力降低了不少,战绩连一般都算不算。不过火炮那一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却大大的鼓舞了士气,明军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
“该死的!”负责领兵的甲喇额真登时脸色发黑,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全军!出击!”
八旗军加快马步,密集的马蹄声仿佛闷雷一般,轰鸣不绝。
火红色的战甲,密密麻麻的马头,闷雷一般的前进,天地间都为之失色。
马背上的骑兵,目露骄横而嗜血的凶光,浓密而充满油腻的大胡子,根根竖起,仿佛一头准备好争夺王位的雄狮。
董仲揆、秦邦屏这些第一次接触建奴的将领,禁不住心生或多或少的畏惧。他们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建奴会创下那么大的凶名,光是这骑兵冲锋就太过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