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谷雨,山外想必都已经回暖,山里却湿气愈发重。凌晨时分,窗外有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小雨,打在薄瓦上沙沙的响。
林笙迷迷糊糊醒了一回,伸手摸了一把孟寒舟的额头,发现他又在低烧了,像小火微微地烘着手心。
昨天孟寒舟逞强结果昏倒在门口,吹了山风,林笙早预料到会有这一遭。不过他直到睡前时还挺有精神的,林笙还以为他长出息了,果不其然,是发在半夜里。
林笙试了下温度,估计没超过三十八度,强行退烧反而不好。就倒了杯水,叫他睁开眼喝了几口,又把被子盖好,观察了一会没事,便又继续睡去。
翌日一早,林笙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去看看昨晚那些草药。
结果才坐起来就差点栽回去……就跟被人拆了一遍似的。
这幅身体养尊处优惯了,很少运动,昨天一口气爬了一整天的山,现在浑身酸痛。
林笙自己揉了揉腰腿,咬咬牙起来了。
药草还好放在了灶房里,没有被雨淋到。灶膛里面还压着微微的火星,有些热度烘着,估计等天一晴,一两天就全都晒干了。这些草药,孟寒舟不可能全用到,他打算还是得去趟城镇,一来是看看能不能卖掉,再买些其他药材回来配药,二来买些米面用品。
虽然手里钱不多,但林笙一向认为,钱靠一味节省是省不出来的,该花还是得花。
眼下药先晒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去邻村找找那个郝木匠。
后河村和文花乡是前后两个山坳里的村子,都是同吃一条河的。据孙兰说,从昨天他们出发的山口,几百步就有一个岔道是通往梯田的,沿着梯田旁的小道穿过去就是后河村了。
步子快点的,半个时辰就能到,那就是差不多步行一小时左右。
林笙想着早去早回,便回到屋中,用小布兜装了些钱,斜跨在身上,又到床前摇了摇孟寒舟,拍拍他的肩膀:“孟寒舟,我出去一趟。”
孟寒舟眼神迷糊,整张脸泛着潮红,大概是没太清醒,下意识想坐起来,但一下子没成功。
“你继续睡吧。我放一碗刚烧开的热水在这里,别烫着。渴了就先喝着,回来了再给你煮药。”林笙把他按了回去,拿来布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烧出来的虚汗,“水凉了的话就不要喝了,你吹了风又有点发烧。”
“我今天就去趟邻村,你不要再乱走了。”林笙打趣了一下,“我不会被老虎吃掉的。”
孟寒舟垂着眸,眉宇紧紧地皱着。没想到他还记着那只老虎的事,一走神的功夫,就看着林笙挎着小包出去了。
院门吱呀两声,孟寒舟又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他侧身翻向墙面一侧,掐了下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腿,自己这个没用的身子,甚至连出个房门都困难,懊恼得又有些心躁了。
……
文花乡在河水的下游,好歹还有一些平整的耕地,所以村里百姓还是多以种地为生。
但后河村那边地势不平,房屋都是建在高高低低的丘陵上,梯田的土壤相对贫瘠一些,出产的粮食也不好,所以村户们大多是种菜卖菜过日子,要么是会点其他手艺。
林笙照着孙兰说的地方,进村以后第二个坡上一棵香椿树底下,院子门口堆了很多木材木屑的院子。
他敲了敲门:“请问郝木匠家有人吗?”
没人应。
林笙步子慢,此时日头已经斜挂上枝头,估计已经九点多钟了,村里其他人都早早起来在做活。倒是这个郝木匠家,这个时辰还紧闭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