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刻意强调“老前辈”和“后辈”吧……
郁闷得我直闹他:“我闷得很,要听人唱小曲儿!”
他果然囧住了,停了一停才道:“等几日……”
“我现在就要听!”我开始跟他耍赖,“我不管,人家黄岛主都会吹箫!”
他很头疼地辩解道:“那是笛子……”
“那你吹箫给我听!”
“我不会吹箫!”这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的,“我自幼随叔父习的是筝。”
“呃……”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嘿嘿地笑了几声——那声音十分邪恶——才慢条斯理地道:“那铁筝不曾带在身边,倒也无妨,待你出来我自便有了……唔,只是不知音调究竟如何……”
——啊呸!
据说郭大侠和黄姑娘已经在苏州寻到了穆姑娘,她果然是当年临安荷塘村逃过一劫的那位小姑娘,此时他二人正带她回嘉兴城外的“实验室”中。
听得我抖了一抖,心下忍不住对穆姑娘大为愧疚,东邪西毒那二位都是很下得了手的人,但愿,但愿不会做出什么“活体解剖”之类的事情来,否则我这不是在作孽么。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叔父和黄岛主又岂肯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者我瞧那穆姑娘倒是深明大义之人,想必也情愿……”
我忍不住酸他:“嗯,你只‘远远地瞧过一眼’,就知道她‘深明大义’了,眼神可真好啊!”
他苦笑着分辩道:“‘深明大义’云云……那都是黄姑娘说的,我当真只远远瞧过一眼,那时小王爷去地牢探她,我缀在后面……”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我双手抱胸,朝天翻着白眼,不理他。
半晌,突地听他在外间低笑了起来,“从前……便是想你吃醋捻酸亦不可得,如今倒好……我很喜欢……”
脸忍不住有点微微发热。
——这人真讨厌呐!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胡闹着,彷佛连岁月都变得分外慵懒闲适,日子一天天安静地自身边流过,不复归来。
我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看过牧马群嘶,边草青青。
我知道大好河山是何等的壮丽,苍茫星空是何等的辽阔。
此时坐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四面白墙,我却只觉得比任何的风景都更美丽。
似乎在陡然之间,世界变得狭小而丰盈,心却从来不曾这样无边无涯过。
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是开始,却也是结束。
三天前,就开始有些发热。
然后是头痛、背痛。
一会儿裹着棉被还冷得打战,一会儿又热到恨不能跳进水里。
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一阵一阵地恶心。
……
幸好,隔着一扇门,这些他都看不见。
所以我还能跟他天南海北地胡扯瞎侃,实在难受的时候就推说困了要睡觉,倒也不会惹他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