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说拿戒尺,吓得抱紧了齐夫人:“娘!”
任秀才正欲行家法,外头一个老仆人道:“大爷,老太太又有些不好呢。”
听了这句,任秀才脸色一变,迈步往外便走,走到门口又道:“叫她去小祠堂那里跪着,把那一十四孝抄写一遍,好好想想这次错在哪儿,不许惯着她!哼……我任家岂能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不肖子孙?”
任秀才前脚离开,康儿叫道:“娘!”
齐夫人微微发抖:“好孩子,听你父亲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什么妖怪,也不要再提你弟弟妹妹了。”
康儿喃喃道:“我真的见不着弟弟妹妹了吗?”
齐夫人把头转开,过了会儿,却又镇定下来:“你好好地跪上一会儿,让你父亲消消火气……要听话,知道吗?”
“我不要跪,我也不要抄写!”康儿叫嚷。
齐夫人一惊:“胡说!不许嚷闹!”她的声音提高,透出了几分严厉:“不然我也不疼你了!”
康儿有点害怕地望着她,到底不敢再乱嚷,就默默地低下头去。
齐夫人拉着她出门,便去了府内西侧的小祠堂。
推开院门的瞬间,几只雀鸟扑棱棱自院中飞起。
院内地上,有几处青草未除,石板路上也有稀疏的草丛冒了出来。
因为不大有人来这里,这院子显得格外死寂。
齐夫人把门推开,一股霉烂的气味夹杂着香烛的气息扑面而来。
康儿对此显然不陌生,安安静静跪在那已经有些发黄的蒲团上。
齐夫人则先洗手上了香,又很快地捧了个托盘出来,里头放着一卷画轴,以及纸笔等物。
“好孩子,”齐夫人温声道:“你乖乖地好好抄写一遍,写得好,你父亲就不生气了。好吗?”
康儿望着面前的女人,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点点头:“知道了,娘。”
齐夫人把画卷打开。
上面是一副画,画的是一个身着帝王服装之人,正恭敬地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行礼。
旁边写的是“孝感动天”。
原来这是上古五帝之一舜的故事,说是舜的父亲跟继母、弟弟等想要谋害他,舜却每次奇迹般死里逃生,后来舜成为了天子,却毫无怨言,甚至封赏自己那个想害他的弟弟。
至于孝感动天的意思,竟说是因为他孝顺,所以才会从那几次的谋杀之中逃脱。
至于第一幅,则是画的一个老头子,穿着奇怪的衣裳,手持拨浪鼓,如同小孩儿似的在地上撒娇打滚,旁边两个一对男女长者哈哈大笑,这叫做“戏彩娱亲”。
康儿看一眼,叹口气,提笔抄写。
齐夫人在旁盯了她片刻,见她甚是规矩,也不吵闹,她便迈步出了祠堂。
康儿回头,想叫母亲留下,却知道就算求了也不会管用。
她一个人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心内害怕。
仗着没有人在,她便念叨:“灵枢哥哥,说话不算数,明明说要帮我的,自己却跑了。”说着就嘟起了嘴:“早知道就让斧头哥哥带了豆子来,豆子都比你强!”
康儿一边嘀咕,一边抄写,却自然不晓得在她身后,一道身影立在那里。
灵枢从门口看了会儿她、又扫了眼地上的那所谓《一十四孝》的画卷。
抬头,却是任家祖先的牌位等,整齐陈列再上。
灵枢自然不是要离开,只是这么说,好让任家的人不去提防罢了。
实则悄悄地又返回,暗中监视。
如今见是这样,灵枢悄悄摇头:把个孩子丢在这阴森的地方,跪着抄东西,这任家真是……
日色正中,想必那所谓“螳螂妖怪”不会出来作祟。
灵枢想起之前那一声“老太太又不好”,便闪身离开。
正在灵枢离去之时,康儿却回头往门口打量了会儿,孩子的眼里透出几分疑惑,挠挠头,还是重新又抄起来。
到了第三幅画,就有点儿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