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卡耐基说服了海瑞斯,找到了职业。
戴尔·卡耐基抵达南达克达后,就去拜访当地各家零售商。他与零售商们攀谈,从天气到农作物收成,接着再把话题绕到阿摩尔公司及其所提供的瘦腊肉等各种产品上。
卡耐基总是设法让对方相信他所推销的产品。〃为什么你该选择阿摩尔的产品呢?〃当戴尔的话题吸引了店主的兴趣后,就会采取问答的方式向他们赞赏阿摩尔公司超级优良的服务态度和产品的高质量,并且,他还非常肯定地告诉店主,公司的货品任何情况下都能准时送到。如此的反复说明和推销,令顾客完全满意。
在整个商品宣传的过程中,戴尔·卡耐基大量地运用了父亲养猪和养牛的经验。并且,所有的演说,戴尔都以带有鼻音及充满密苏里口音的语言发表。这使他深受南达克达商人的信赖,而不把他当作一名偶尔行经此处的棋子。
戴尔·卡耐基就是凭着热心的态度和真诚的笑容,凭着坚韧不拨的意志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在南达克达取得了一连串的成功。
卡耐基从事销售员工作的另一个差事是推销货车。可是,在工作几个月后,卡耐基依然不懂自己所卖的货车。尽管他曾努力要做好工作,可是那些诸如发动机、车油和部件设计之类的机械知识,无论怎么学都无法引起卡耐基的兴趣。
一天下午两点,卡耐基刚吃完工作餐,正拿着一瓶可口可乐喝的时候,公司的大胡子经理不知不觉地进来了,卡耐基慌乱中弄翻了手中的可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但经理并未对他说什么,就忙别的去了。正在此时,来了一对年轻夫妇,男的有一头金发,女的提着个红色手提箱,俊男妙女很惹人注目。卡耐基连忙上前招呼客人:
〃先生,欢迎光临!本店供应极为优质的派克自用车和货车,您看这辆车真漂亮!〃
卡耐基洪亮的声音在宽敞的售货大厅里显得嗡声嗡气,可是两位自视甚高的顾客满脸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过,卡耐基并不生气,他照常向他们热情地介绍和赞扬公司的各处中产品,说得天花乱坠,似乎要打动这二位的铁石心肠。可是,那位脸蛋漂亮的小姐,数分钟后就不耐烦地拉着自己的丈夫或情人向店外走去,还说道:
〃先生,你并不懂汽车,更不懂机器,我敢肯定,让一个三岁小孩在这里面呆上一天也会说得像你这么好!谢谢你的热心,我们从不和无知的人讨论,再见了!〃
顾客刚出店门,大胡子老板就走了过来:〃戴尔,你竟然这样不中用!我原以为那些顾客是在捏造事实呢!现在,我警告你,不要再和客人谈那些有关公创始人密斯特尔斯和威廉·派克尔德的事迹,你只要一心一意地为我卖掉这些汽车,否则你就会像那人一样!〃经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指着那边街上的一位中年乞丐。卡耐基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唯唯诺诺地不断点头。
此时,他的心里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他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烦死啦!我都在做些什么呀?我怎么会如此不中用呢?堂堂的艺术学院毕业生,竟然连一个简单的工作也做不了!〃突然一阵头痛袭来,他明白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感到疼痛欲裂,他想:〃我要被解雇了!我怎么生活,怎么工作?怎样才能实现自己在学院中培养的梦想?家庭、社会马上就要抛弃我了,我是这个世界的废物、弃儿?〃渐渐地,他想到自己悲哀的童年和后来艰难的时日,想到学院里的苦读生涯,想到自己失败的演员经历来,还想到备尝艰辛、百般受辱的求职经历。
在平时就有很多问题和想法一直缠绕着戴尔·卡耐基,看来是要爆发了。在寂寞黑暗的街上,卡耐基踱着慢步,忧郁地走着,满脑子里充满着的是有生以来的艰辛和痛苦,还有此时此刻的迷茫和困惑,他的头已经快要炸裂了,尽管有阵阵冷风从街角吹来,他仍然不能冷静下来,边走边踢着随处可见的垃圾、砖块或碎玻璃。
尽管附近的街区不仅肮脏而且危险,因为黑社组织在这里强大无比。可是,今晚的卡耐基不怕了,不在乎那些黑帮分子了;实际上他是被更大的恐惧所笼罩着,生存的恐惧感,无助的无依无靠的孤寂感就像这黑夜一样包围着他。
走着走着,卡耐基看前面有些街头小贩在木炭火焰上烤着烧鸡和香肠,散发着香喷的气味,那气味也断断续续地引诱着卡耐基。他还没吃晚餐,口袋里只有两美元三十美分。
微弱的木炭炉火像一些星星点点的萤火,又有点像闪烁不定的鬼火。就在这么一点亮火中,浮现出戴尔·卡耐基的脸来:淡红色的眼镜后面,有着一对深陷的眼睛,苍白过度的脸色使卡耐基显出几分未老先衰的憔悴。衣领很干净,领结打得很漂亮,灰色西服外套紧扣着。如果在白天,定能发现在那松动了的西服上的两个扣子间有些污点,膝后的皱褶仿佛每晚都烫平过似的挺直。
卡耐基慢慢向自己的公寓走去。他一步步地上着楼梯,竟然忘记自己本来是住二楼的,一下子来到三楼也就是顶楼的阳台上。天空是灰色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像卡耐基的心空一样很难发现一点亮光。他仍然忧郁着,陷入沉思很久很久。忽然间,他问自己:〃房东发现你没有?你怎么来到了三楼,忘记了要躲开房东!不然,他要向你讨房租的,今晚看来是不必睡觉了。〃
轻手轻脚地,卡耐基推开房门,也不亮灯了,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努力地想早点睡着,可刚才想过的一切又涌上脑际,还有几个新问题在反复折磨着他:
〃我又得失业了,怎么办呢!头疼病老是好不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再过一年、二年、十年,我会就成什么样子!〃
一个无眠之夜过去了。天亮的时候,卡耐基站起来,穿好衣裤,伸手取墙上的几条领带。睡眼惺忪中,一把抓过来,才发觉那些讨厌的黑点原来全是螳螂。昆虫们四处逃散,在小小的斗室里寻找墙缝、墨暗的角落藏身,但还是被卡耐基毫不留情地拍死、踩死了几只。
卡耐基想起了一个问题:〃人是不是虫子?我是虫子吗?在巨大的艰辛困苦中,我不是一只弱而无力的虫子吗?〃
当卡耐基被忧郁的沉思包围着的时候,他的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良师益友更缺乏),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和几本书。在他小心地躲过公寓房东向工作岗位走去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忧虑来自何处。突然间,他注意到有一栋尚待峻工的建筑物,那是著名的乌尔渥斯大楼,一百英尺高的哥特式富丽建筑往往使人联想起美国飞速发展的经济。但当卡耐基注目于此建筑时,却把自己内心的一个自我变成了如此高大雄伟的建筑,从很高的地方看待自己:
〃我之所以有强烈的反抗心,是因为我在大学时期所描绘的梦想如今已化为恶梦。这就是人生吗?从前我热烈憧憬充满活力的人生,如今为自己所轻蔑的工作而起早贪黑地空忙着,与螳螂为伍,吃粗陋的食物,前途没有希望……这就是我人生的一切?
〃我干着并不是很重的活计,天天只是动动嘴皮子,顶多帮顾客们推一推车,上点汽油、润滑油什么的,可我为什么还感觉得很累、很烦呢?容易精疲力尽,容易头疼不止,其实是我对自己工作的评价。没有快乐和满足,只是烦闷、懊恨,一种不受欣赏的感觉,一种无用的感觉缠上了我,阴魂不散呀!〃卡耐基如此地沉思着,浑然无觉地来到了宽敞的专卖店,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经理走来与他打着招呼:〃早上好,戴尔!〃可是,卡耐基却没有多看多想,只是一味地点头,拘谨地望着经理,等待他的吩咐。直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满腹的忧郁。
尽管如此,工作还是要干的。卡耐基按经理的吩咐来到〃商联会〃大厦为其儿子购买自行车。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开升降机的年轻人,他发现那位年轻人原来是位残疾人,左手齐腕切断了。他走上前去,很亲热地寒暄,谈天说地。因为卡耐基觉得应该给予他一份同情和怜悯,更何况自己的左手也是残疾,只有4个指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