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靠在一颗断掉的大树之上,浑身也是伤痕无数,本是低垂着的头,这时也已抬了起来,脸上少见的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明礼趴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身体没有一丝反应,生死不知,而更多的昆仑弟子,这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许麟的身上,看着这个修为最为孱弱的弟子,一步步的向着“死亡”走近。
许麟与王大柱的对话之时,拓跋熊没有打岔,而是一脸有趣的看着听着。许麟走出密林之时,拓跋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可现在,两人站定身形,彼此再次对视之时,拓跋熊的脸上,却再次露出一丝惊奇的表情。
“昆仑的人,总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比如现在的你,竟然能将心底的波澜起伏的恐惧之感平静下来,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尽管你只是个练气修为的弟子。”
呼出一口浊气的许麟,将紧紧握着冷玉剑的手掌松开一点,平静的看着拓跋熊一脸玩味的笑容道:“我很害怕。”
“哦?”拓跋熊眉毛一挑。
当许麟全身的气息逐渐平稳之后,许麟将剑心通明放到极致,周围的气息更加清晰的映在许麟的脑海里,看向对方,许麟似自话自说般又是说道:“从开始遇到你们,我就有些害怕,直到此刻,我的心里已经全被恐惧占据。”
“那为何你逃了以后,又回来了呢?”
看着躺在不远处浑身颤抖的王大柱;看着还在不断吐血的明远;看着又重新垂下头的明如;看着依然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的明礼;看着躺在周围的昆仑弟子;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溪水;看着落日西垂的天空,许麟转头又看向了拓跋熊,看着对方的眼眸,许麟幽幽而道:“因为我很兴奋!”
许麟笑了,笑容里竟然有了狰狞,拓跋熊的脸色忽然一怔,这个答案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王大柱、明如、明远还有没死的昆仑众人更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许麟。
“恐惧?我真的很害怕!”许麟笑着说道,而后用自己的左手狠抓自己的心脏部位,面目更是有些扭曲的说道:“尤其是这里,可为什么我的血液在沸腾呢?”
拓跋熊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些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种自己早已忘了的感觉,这时竟然又涌上了心头。
“可除了这种感觉,我还有必须回来的理由。”许麟的目光落到了昆仑等人的脸上,又凄然的笑了。
难道真是因为一时的热血?或许是吧!但这样也没有什么坏处,如果这样,自己的内心能归于平静,如果这样,自己能体味到那生命最后的行程,或许这些理由都变得不重要了。
拓跋熊双手上的黑色气焰忽然重新的燃烧起来,许麟看着那诡异的黑色,然后将剑平举道:“你送我一程?”
嘿笑一声的拓跋熊,将心中刚刚萌生出一丝阴厉抹掉道:“何乐而不为?”
一剑出,许麟的剑息凝化成一条粗大的血蛇,在狰狞的张起蛇口并嘶鸣一声之后,在半空之上盘缩的身体弓起的同时,猛地一跃,就是向着拓跋熊狠狠的咬去。
拓跋熊看着那凶戾的蛇口,体会那化成血蛇的剑息,脸上不由得露出鄙夷神色,到底还只是一个练气级别的修行者而已。
手掌成拳,一拳轰出,正要砸在血蛇之上的时候,空中的血蛇似乎有了灵性一般,竟然身形一转,在空中猛地一变,便是向着拓跋熊的拳身的下侧,速度不变的又是张口咬来。
反观拓跋熊,嘴角一咧,左掌横切而下,正中刚刚探出蛇身的蛇头之处,而后蛇身猛然炸裂的同时,又化成无数如细针一样的小剑,再次爆裂而出。
拓跋熊惊疑一声之后,浑身忽然被层层的黑气包裹,竟然将这些血红的小剑一同包裹进去,而后却是了无生息。可当黑气退去之际,拓跋熊狰狞的面目也是露出之时,其眸子里的狠戾光芒,更胜之前。
一个练气级别的修行者,竟然让一位真人境界的高手,有些手忙脚乱,这对于拓跋熊来说是奇耻大辱,有些恼羞成怒的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道:“本想给你个痛快,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更有趣的东西值得某家耍耍了。”
许麟的剑身一荡,当要再次凝化出一条血蛇之时,拓跋熊的黑色拳芒却是猛的轰了过来,感应着四周的气机,许麟快速的往旁一跃,刚刚躲过这黑色的拳芒,想再挥一剑的许麟,其身后却是被一团黑影所笼罩。
内心无比通明的许麟,暗叫了一声“糟糕!”之后,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森严的声音道:“往哪儿躲!”
一口鲜血喷出的许麟,身形猛的被一拳重击就是击打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浑身疼痛不堪的许麟,睁开模糊的双眼,只见落日的余辉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的走向自己。
将口中沾粘泥土的鲜血吐出,挣扎着站起身来的许麟,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看着那面目上的一脸狰狞,有些费力的再次平举冷玉剑,然后拼劲全力的又是一剑斩出,拓跋熊却是笑了。
看似练气,却实为灵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真人境界的他来说,只要是真人以下的境界,都是任其宰杀的猪羊而已。
“还有什么小聪明没使出来,只有这样的剑息?”一拳再次将许麟的剑息震飞的拓跋熊,迈着轻松的步伐,一脸悠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