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打的算盘呵?”方征用重华剑迫使他转过身子面对着谷仓外人马的方向,低声问:“把子锋送给这队人?他们是谁?”方征的声音冰冷又危险,“你不回答就死在这里,我亲自去问。”那剑锋利的部分往他腰上更深地按了按。
虞夷使者吓得魂不守舍,哆嗦:“你你你你没走?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听到——”
他分明听到了方征离得颇远的脚步声,却不知道,方征刻意发出离开的脚步声后,又用了龟甲上第五招“千手功”快速地倒立着无声无息地回来了。这招式本来是训练手的速度、又轻又快,方征灵机一动用这个方法实现了完全消除走动的声音,悄无声息回到了谷仓顶,监视这个虞夷使者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还把那只灰白色的狸猫拦截住了。它没有送出信息。
不过仍然是来了一队人马,方征心想,这应该是早和虞夷使者约好前来的队伍。这个虞夷使者有另外的打算。若是这点方征都看不出来,他早就活不到今天了。不过那虞夷使者一开始还算掩藏得很好,是直到他提议让方征把子锋单独留在这里时,才彻底暴露了出来。
至于接应二铜牙那边,方征想,他跟这批闻讯而来者势必有冲突,肯定会闹大动静,二铜牙会带着獬廌发现的。
虞夷使者被迫小声给方征吐露讯息。
“我都说,大人不要杀我——这是太岐军团统领的队伍。”
方征凝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哼声:“军团统领,带来不到一百人?”
而且稍微令方征在意的是,外面除了马匹之外,还有一头巨大的战熊和一匹驰狼。
虞夷使者苦着脸道:“太岐统领带的是精锐,人不多。”
方征耳力分辨着外面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的询问声:“连子锋真的在这种地方?”
“他失去了行动力,也只能躲在这种小地方了。”
方征眉头一皱,把刀刃又陷深一点进虞夷使者的衣襟中,低沉问:“除了太岐军团的统领,还有谁?为什么声音那么年轻?”
之前据方征收集的情报,这些军团长,起码年龄都在二三十岁以上,声音都比较粗犷。但刚才发问之人地位想必更高,声音却十分年轻,不太像军团统领。
那虞夷使者颤抖道:“是,是我们虞夷的四王子……”
方征倒吸一口冷气,之前才听说虞夷国君的几百个儿子里面,最后只有四个活到成年。继承人都要去斟寻锻炼,想不到这里就来了一个?
方征咬牙切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这位四王子才是你那司空选择的人,你们只是想把子锋当棋子?”方征的刀更深地按进去,近乎要戳破他的皮肤,声音愈发冷,“看来,我也入不了你们的眼,是个假王?”
那虞夷使者面色惨白,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方征低声地在他耳边吩咐着。
不一会儿脚步声逐渐靠近这谷仓门,有人在外面喊道:“把连子锋带出来。”
虞夷使者的声音从谷仓里传来,“王子殿下!连子锋醒了,他,他要见您……”
太岐山统领眉头一皱:“怎么醒了?不是说成了个活死人?”
在他身边,骑在一匹黑色驰狼背上的虞夷四王子,他今年二十二岁,穿戴着十六种动物缝制的修身兽皮袄,脖子上挂着一串吊几百根小兽牙骨链。他继承了虞夷国君威严的面貌和他那女奴母亲的精致五官。
他叫做委羽,这在虞夷语言里有“北方比寒冷还要恐怖的阴冥”的意思,虞夷国君喜欢用最恐怖的动物或自然现象给儿子们起名字,期盼他们个个都比虎熊还凶、比狼狐还狡诈。可惜的是,这位四王子委羽,还远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事实上,他三个成年的兄长,也没有谁真正能让老国君满意。
委羽在狼背上沉声道:“既然醒了,就让连子锋出来见我。”
里面的虞夷使者沉默了半响,道:“他,连子锋,虽然醒了,还走不动。请,请殿下屈尊——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殿下谈,在外面容易被人听了去。是关于‘那个’。”
委羽神色一动,翻身下狼,指了背后两个高大的士兵进去查看情况——他们是王子的贴身卫戍,对于王子来说他们是从小养到大的奴隶,但在外人面前他们已经身处虞夷万人之上的高位了。
两个卫戍前后钻入谷仓中,又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卫戍的声音传来:“殿下,连子锋确实有‘那件事’禀告,请您移步。”
委羽王子叫太岐军团统领带人在外面等待,自己掀开谷仓狭小的门进入。里面有他的两个卫戍,他一点都不担心。在门被关上的刹那,他眼前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虞夷使者被捆倒在地上,他的两个卫戍,一个的嘴死死被捆住,另一个脖子上架着一把锋寒的利剑——他自己的嘴忽然也被一团毛茸茸东西塞住了。
在这三人身前,是一个眼神冷酷的年轻人,并不是连子锋,连子锋还躺在床头闭着眼睛呢。
方征下一瞬间卡住了委羽王子的脖子,让他无法发出呼救声。对方看不清方征的动作如何之快,只忽然觉得身上嗖嗖的凉,浑身都像在瞬间被搜了一通,兽皮袄里的各种小刺刀或是漂亮的铜饰掉到地面——却没有发出声音,地面都铺着稻草。七零八落散落的还有之前卫戍身上各种型号的刀具或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