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趁着龙潭沟一战大捷,赫连长澈率领大军朝大坡岭进军。
与此同时,留守在雁西阙的大军,由曹雄跟横颜二人一起率领前往大坡岭,与赫连长澈所领的大军汇合。
两方人马于大坡岭会面,共同击敌,这一战,犹如吹灰一般,赢地毫无悬念,一是我方大军士气高涨,二是敌军本身因大将军陆术一事而方寸大乱。
然而,在向葫芦庙进军时,形势急转直下,难度一下拔高了许多,一是因为地势因素,易守难攻;二是因为敌军有所准备,驻守在葫芦庙的都是精兵强将。
正值秋末冬初时节,大地换了颜色,原本蔼蔼青山,现已穿上枯黄的秋装,风一吹,黄叶簌簌的落,似在飘舞,又似在祭奠这一季的时光过往。
秋末的落叶,是一片景。
风珏就爱看这样的景,比起春日的繁华,她更爱秋的朴实,她爱卸去浓妆的属于秋日的本来的样子,万木同色,仅有个别例外。
没有任何伪装的本来样子,质朴无华,却又清明地醉人,枯树也是有颜色的。
春华和秋实,百花跟落叶,它们各有各的样子,她却执着地爱着秋日的光景,执着地爱着枯木的颜色。
每当看着黄叶随着风飘落时,心底就有一种无可言说的触动,这些树木又长大了一岁,等穿过雪装,来日春时,它们又会以另一种姿态活着。
活着,一年又一年地活着。
无论是春时的青绿,还是秋日的枯黄,都是它们活着的样子,活着的样子总是好看的。
她坐在石板上,仰头看着前面这一排排白桦树,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一边响一边落,漫天飞舞,明明满眼只有一个颜色,却又绚烂夺目。
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没有那许多愁肠哀婉,只是这一刻也看痴了,树木可以活百年之久,这些叶子却只活一载,吹过春日的和风,淋过夏季的雷雨,再看秋日的高阳,然后就陆陆续续地在风中跟大树告别。
一边飞舞一边告别,告别即死去,它们是飞舞着死去的。
生命总是这么神奇,太多时候,总在绚烂中落幕,这些叶子是在绚烂中落地的。
许多人也一样吧,在最耀眼的时刻离去,只留下传说,其实,这也说不上遗憾。
看的久了,后颈子就泛酸犯疼,她慢慢地垂眸,这一垂眸就在余光中看见了一双鞋尖,甚是眼熟。
她一侧眸,就看见了谢临,谢临正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神色复杂,最显见的还是忧色。
“树叶子有什么好看的?”谢临率先开口,他才从外头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听裴野说在裴知行的事情上,他跟另外几位将军的意见不一样,当场争吵了几句,他放心不下,寻过来看看。
其实,就裴知行的事情,下头的人说一百道一万都没用,关键还看赫连长澈怎么看,怎么用人。
他早知道,在裴知行的事情上,从京都来的曹雄也好,还是北晋王的旧部也罢,心里都是有隔阂的,不碰面还好,一旦碰面,就会有摩擦,避免不了的。
因为立场不同,再宽容大度的人,心里都会有计较、有疙瘩,尤其是裴知行的援军迟来许多时日,着实影响巨大。
风珏知道谢临想问的不是这句,却也没否认,顺着他的话说,“怎么就不好看,明明就好看。”
谢临一噎,眉头一挑,瞬时在风珏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骑马跑了一路,累得慌,他也懒得装了,刚好身后有棵大树,顺势靠在树干上。
因他这一番动作,树叶又哗哗地落,有几片落在风珏头上,她也懒得管,依旧蹲坐着,搭拉着手。
谢临从侧后方瞧着风珏的背影,发现这人似乎又单薄了些,从中箭归来后,明明有云姑娘跟在身后调理,怎么偏偏就是没补回来。
为了让云姑娘给这人好生调养身体,自己都很少去他们跟前碍眼。
“你几时回的?见过王爷了?”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扬声问。
谢临收回视线,仰望头顶蓝盈盈的高空,嗤笑道:“废话,不汇报完信息,怎敢来找你?”
又有叶子落下来,风珏伸出二指,在风里截住了一片,拿在手里观看。
她一边翻看叶子的筋脉,一边随意地问,“可有发现?”
提及这个,谢临又看向前面的人,不答反问,“听说,你给王爷抓了个猴儿?”
风珏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谢临,很干脆地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