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琢磨着,一旁的谢临觑了他一眼,问:“左侍卫在琢磨什么?”
自从左戎回来后,谢临发现此人在战略上的想法往往一针见血,非常出色,所以他经常跟他一起讨论。
众人又都顺着谢临的声音看向左戎,左戎抿着唇,半天没出声,照理说他在此处没有说话的份,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不看重他的,也没有不喜欢他的。
风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想什么呢?但说无妨。”
左戎这才出声,“破局之前,我们得先摸清对手的底细,像今日这样的后手,古树还有没有?若有,还有多少?战力如何?这是其一。”
他说话跟他主子如出一辙,逻辑严谨,“其二,务必掌握郑秋雁的动向,追其踪迹,便可推测出他们的意图,是回城救援?还是说另有图谋。”
江先一拍大腿,“不愧是风将军的小侍卫,说到点子上了,郑秋雁逃离水瓶山,究竟意欲何为,这一点必须探查清楚。”
众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可是要怎么查探清楚郑秋雁的意图,没那么容易,众人又都沉默下来。
左戎暗暗握紧手指,闷声分析,“郑秋雁逃跑的方向,不外乎三处,要么往东去关阳城,要么往西来云边城。”
他说了三个方向,却又只言明两个方向,引起众人的好奇心,纷纷等着他继续说,江先更是直接问:“他还有可能往何处去?”
“北!”左戎闷声吐字,语气变得冷硬起来,“直接北上,破我方北边防线,回北燕搬救兵。”
此话犹如三月的惊雷,瞬时炸响,炸得营帐内众人大惊失色,他们中间有人真的不曾这样猜测过,想过的人也未深想。
“北边战线被风将军严防死守,他破不开。”尤信说,他想否了这个猜测,如果真是那样,局势危矣。
左戎摇头,“事无绝对,说不准的。”
赫连长澈坐不住了,想起身转圈,又觉不妥,只好生生将自己困坐在椅子里不站起身,他焦急地摩挲拇指,盯着左戎跟他主子看。
梅涔一贯温和无波的面容,也终于有了异样,他也看着对面那主随二人,企图他们能寻得一个法子,快速破局。
其实,在场的人都这样想,他们今日受了刺激,情绪纷乱,在混乱间,更希望有人能点醒他们浑浊的脑子。
只有江先陷入沉思,他兀自琢磨着,若是郑秋雁真的破防线,回北燕,萧洵会派兵增援吗?
他想到了登州城的秘密,想到了那年的传言,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了,要么拦截郑秋雁,不许他搬救兵;要么就是给萧洵去信,不让他派兵驰援。
他正琢磨着,却听见一旁的左戎又闷声说:“为今之计,一是弄清郑秋雁的踪迹,二是就地拦截,不管他往何处去,都要打破他的计划。”
江先暗想,这小子不简单,要是能收过来当徒弟就好了。
“这话一语中的,我赞成。”江先立马附和一声,看向谢临,“这件事,还得交给斥候营。”
谢临看一眼赫连长澈,见他朝自己颔首,心下了然,碰了碰一旁的丁霁,丁霁抱拳颔首,领命出了营帐。
江先又道:“双管齐下,半路拦截和切断源头,两手抓,为了保险起见,萧洵那头得联系上,务必断了他曾兵支援的念头。”
谢临皱眉,“这个,比拦截郑秋雁的难度还大,先生有何良策?”
江先面上四平八稳,其实内里早已起了波澜,他心怀一个惊天的秘密,可他不能说,他扫一眼赫连长澈,暗想,若是宁王知晓四公主赫连长容还活着,会怎么样呢?
他不敢赌,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他决定先按捺不说,换了个问题,“诸位还记得当年萧洵得高人一卦,及时撤兵的那个传言吗?”
此言犹如一惊雷,风珏跟赫连长澈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异样。
江先却是继续说了下去,“寻找到那位高人,再给萧洵赠送一卦,不让他出兵援助。”
“不可能!”风珏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想柳子歇牵扯进来,她也心有秘密。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她再瞧赫连长澈一眼,找补,“当年的传言,或许是真,但主要还是怪相频出,事实不容得萧洵再耗下去,他内心明白,若是再耗下去,对他只有害处而无益处。”
她咽了一下唾液,掩饰自己的情绪,“现在情况跟当初不一样,关联甚广,萧炎是他的臣弟,他不能不管,否则他没法跟朝官与他的父皇交代,关系重大,又岂是虚无的一卦可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