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所料,没过多久,裴野就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风珏,说准备就绪,只待“东风”。
此时节,没有东风,只有肆虐的北风,不过,也正好。
一过午时,天色便开始暗沉,厚重的云层越压越低,大有掉落在人头顶的错觉,就连北风也变得狂野,所过之处,寸寸骤寒,寒风肆掠来袭,让人畏手畏脚。
这是变天的预兆,北地的冬天总是笼罩在大雪封山的阴影里。
若这一场雪落下来,定会大雪封路,到时候粮草无法运进来,大军度日艰难。
抓紧时间运囤粮草已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辎重营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傍晚的时候忽然传来急报,驻守在葫芦庙的北燕大军,于和尚头劫走了我军一批粮草,数量庞大,损失很重。
消息传到主营时,横颜等人正在跟赫连长澈商议囤粮事宜,此消息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在场了人当即变了脸色,横颜更是盛怒之下立即请令,由他亲自领兵夺回粮草。
赫连长澈倒是还稳得住,今日议事不见风珏的身影,连裴野也不在,想起她拉着裴野来说的那个计策,心下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所以他很果决地允了横颜的请求,还很慷慨的多调拨了两千铁骑。
横颜领兵火速赶往和尚头,意欲夺回粮草,然而,行至途中,被斥候营统领谢临拦住了去路。
得知事情原委的横颜,由怒转忧,毫无迟疑,直接朝葫芦庙挥兵。
此时的葫芦庙,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驻守在葫芦庙的北燕主将邓大成怎么也没想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回的粮草,只有少许是谷米粮粟,八成是青松树叶,而这批粮草运回来之后却无端自燃了。
镇守之要地,被浓烟充斥,既扰乱视线,又味重呛鼻,连空气都是辛辣刺喉的,根本来不及清理这些青松针,就传来有大军攻进来了的消息。
事情发生的太快,局势在顷刻间失去了掌控,邓大成一边下令迎战防守,一边预备撤退。
这一战,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
横颜策马赶到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也看不大清情形,狂风吹乱青烟,烟雾茫茫,空中飘浮着呛人的浓烈气味,刺鼻刺眼还扎喉。
此时,正值傍晚,暮色四合,北风狷狂肆掠,将那些浓烟一咕噜吹向敌军阵营。
待狂风将青烟卷斜,他才看清一点情形,裴野领着麾下数百精兵横冲直撞,已经扰乱了敌军阵型,正大肆厮杀,那数百精兵皆是布巾蒙面,就连身下的马儿,也都被黑巾蒙上了眼睛。
这原是一场有预谋的进攻,他不做迟疑,挥动手中兵刃,领兵冲向敌军,将数日来的憋闷和仇恨悉数发泄到敌军身上。
见援军已到,裴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赶忙发出信号,领着自己的兵后撤,给横颜军腾出厮杀之路。
其实,他也正撑不住了,滚滚浓烟,味重的呛人,即使有布巾蒙面,也还是呛得厉害,喉头恍若被钝器割裂一般的生疼,眼睛止不住的流泪,五脏六腑不适,还止不住的想咳嗽,他扫一眼身后的兵,个个面色有异,眼睛红肿地跟山核桃一般,好不狼狈,他们这一茬是该撤退保命了。
不仅将士们狼狈不堪,就是他们身下的马儿,也伤痕累累,变得异常狂躁,马蹄乱踩乱踏,咧嘴嘶鸣,扑鼻不止,要不是将士们下狠手锥刺马儿的臀部,这些马儿怎么可能闻着呛鼻的气味还不逃跑。
这一场混战,真的是惊心动魄。
因为谢临在松针中间掺杂了许多茱萸粉末,燃烧起来,味浓刺鼻,气味极其难闻,又经历了一番战乱厮杀,将士们遭了不小的折磨,裴野歉意地看着身后的将士们,眼眶越来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