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陡然被塞入一物,分量不轻,风珏只瞟了一眼,就惊住了,这是一件锁子软甲,还有余温,像才从身上脱下来。
将视线扫向身旁的人,身上的甲衣还未穿戴整齐,正低头重新整理,真的是才从身上扒下来。
风珏赶忙将手里的软甲塞回去,“这太贵重了,本将不能要。”
向时没有接,后退几步,快速将甲衣整理好,才又在对风珏面坐下,温声道:“才扒拉下来,还请将军勿嫌弃才是。”
风珏没有缩回手,就这么伸手递着,“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校尉你的,那人的用意,校尉不会不明白,这我不能收。”
向时听了这话,眉眼一弯,眸子里盛满温情,“小时候,我不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棍的,却有个很爱读书的兄长,家里人都嫌我不争气,只有兄长不骂我,后来跟着北。。。。。。”
他稍顿,囫囵略过喉头那几个字,“后来从了行伍,兄长就寻了这甲衣来。。。。。。”
其实他没说实话,这甲衣不是跟着北晋王入行伍就有的,是七年前去河中府时,兄长送来的。
风珏听明白了,这是他那个兄长送的,“校尉有一个好兄长,这东西寻来不易,校尉该好生穿着,不该脱下。”
向时晃了晃脑袋,笑说:“兄长要是知道我将这甲衣送给了将军,定会高兴,这甲衣在将军身上比在我身上有用。”
风珏面色一凝,“非也,晚上交战,你是全军总指挥,你才是此战最重要的人。”
向时不接,将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推了回去,“此战事关重大,将军穿着吧。”
他知道风珏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便又道:“将军若是不想收,那便当借,穿着总让人放心些,将军若是不穿着,我这心里不踏实,到时候交战时,若是心神恍惚,那更不妙。”
风珏听了这话,便也收回了手,豪气道谢,“那便借你这甲衣一用,多谢。”
手中软甲的余温渐渐退却,她又道:“勿担忧,齐明今夜来偷袭,我们到时候伤了他,明日会不会再发起进攻,尚未可知,且我已经提前将求援信送去了王爷那里,裴野很快就会领军前来驰援。”
“人马俱在,武器充足,校尉你只需坚守一日就成,没问题的。”
向时又一惊,“将军已经将信送出去了?”
风珏摩挲着手里的锁子软甲,“嗯,提早送出去,援军早到,总归保险些。”
向时再一次被风珏在军事作战布局上所折服,这人,真正是将才。
向时在心里也跟着布局了一盘,先迅猛反攻,伤敌将齐明,挫伤其锐气,若能顺便压低敌军士气更好,若是能让敌军趁机向四步营调兵就更好;将军再趁机假意受伤,抽身去跟裴知行的人马汇合,偷袭四步营。
齐明一定想不到,原本该在此处领兵对战的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偷袭四步营。
向时又谨慎的推演了一遍,觉得此计可行。
尤其在知道裴野的人马后日一定能到的时候,向时心里有底了,是真的有底了,对风珏的钦佩之意也更加真切。
风珏瞄一眼向时的面容,便知此事成了,将晚上那一战又做了预设和布局,还嘱咐了几句战后事宜,人便后知后觉地开始困乏。
既然成了,她也不啰嗦,抱着那件贵重的锁子软甲回了自己营房。
匆匆吃了些干粮,试了试那软甲,有些宽松,实在困乏,便和衣倒在木板榻上,一沾榻就睡了过去,还有两场硬仗,她务必得保持充足的精力和战力。
这一觉睡得实沉,是被号角催醒的,风珏匆匆穿上铠甲,提着枪就冲了出去。
跟先前预设的一样,向时早已领兵结阵,她则飞身上马,奔到向时身旁,对着传令官打了个手势,传令官便什么都明白了。
向时还来不及开口朝一旁的将军说点什么,只听得耳旁一声暴喝,紧接着便是振响的马蹄声,他循声望过去,将军已经提枪冲了过去。
真正的单枪匹马闯敌营,向时没再犹豫,朝令旗官打了个手势,领着千军万马预备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