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风吹进来,手中那丝帕的一角被撩动,摩挲着手指,她手指动了动,也摩挲了一下那丝帕。
最后,她出声了,“末将不轻易做承诺,但有一句话,可以说给王爷听。”
赫连长澈看着她,“嗯,我在听,你说。”
“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想王爷好,若我在位,能出力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能出言的时候,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隐瞒。”
言下之意,我若在位,会帮你,我若想退开,那也不会专门为你留下来。
话里话外,赫连长澈都听明白了,他心口扯了一下,既满又空,她就是这么个有主见的人,自己永远都抓不住。
不过得了她这一句话,还是很满足,她不是对手,不是旁人的人,这已经去了他心头的一大隐忧,这样一想,心口便很满很满,他懂得知足二字的含义。
“那我也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赫连长澈看着她的眼眸,温声说。
她亦是点头,“嗯,王爷您说,末将在听。”
“只要我有的,能给的,你也需要且愿意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对上他那双近来一直温润的眼眸,她也呆愣了。
这句话的分量何其重,只有说者自己知道,毕竟是掺杂了情意的,就是她这个听者,从出他之口到入自己之耳,再由自己耳到自己心里,这个接受理解的过程,会大打折扣。
有时候,听者,远不如说者自身,懂得出自他口的那句话的含义和情意。
从接受一句话,到理解这句话,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很强的理解力,需要费心力、费脑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总之,她愣着,不敢信,也不敢出声应,她很清晰的感知自己心腔失了声。
“你需要的,愿意要的,只要我有、也能给,什么都可以,”他见她愣怔,一副不信的模样,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在我这里,你跟我的命一样重要,此话,也不是虚言。”
失去声音的心腔又有了回声,怦怦咚咚的跳,快速的跳,她本就故意佝偻蜷缩起的上半身,现在变得更加佝偻,几乎是自己蜷缩着坐在椅子上。
其实,这个姿势很不合规矩,已经是失礼又逾矩了。
赫连长澈见她如此,想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他忍痛抬起那只手,却还是够不着,最后只好不甘心的放弃,温声说:“你也别有压力。”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问了句千里之外的话,“王爷想吃点什么?我去弄来。”
赫连长澈无声叹息,最后还是说:“就昨日那种米羹吧,细细糯糯的。”
米羹弄起来省事简单,不费神,材料也简单,只需要米和水。
知道他的用意,风珏便起身,将那丝帕塞回他手里,“好,王爷稍等,一会儿就好。”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
赫连长澈一个人躺着,没一会儿,左戎来了,估计是她派他过来陪自己的。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他生病受伤,身旁没内侍宫女,即使身在瓮城,却异常的自在踏实,他知道是因为有她跟左戎在。
左戎在自己面前,一直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温温和和,软糯的像个兔子,他好像真的很惧怕自己。
可是他又很清楚,只要背了自己,眼前这个软糯兔子就不再是兔子,而是一头狼,凶猛又忠诚,极其护主。
自己旁敲侧击问过他的事,但是这个软糯兔子很会装傻充愣,硬是没让自己问出什么来。
此刻,左戎规矩恭敬地坐在榻边,陪自己,静坐,除了刚进来时那干巴巴的几句问候语,就只剩下沉默。
就这么干坐着,他好像也不觉得尴尬,赫连长澈暗想,估计尴尬也不敢表现出来。
“你怕本王?”赫连长澈看着左戎眼上的那道白绫,温声问。
左戎点头,如实道:“嗯,怕。”
“为什么?我好像没凶过你。”他换了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