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伤在身,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先去见一见这位先生的。
想到此,他再也躺不住了,就想立即去见一见江先此人,可这伤口不绑着又不行,便只能等她或者左戎来帮忙。
她来得很快,应该是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一看到赫连长澈的伤,登时就皱眉,“王爷今日上城头,牵动了伤口。”
“没事。”赫连长澈温和道。
“这伤口本就未结痂,又淋了雨,沾了雨水气,恐伤口溃乱。”
她重新替他将伤口清理一遍,撒上药粉,感叹,“也不知道谢临那边怎么安排的,云青辞若是不能进城,可就麻烦了。”
赫连长澈知她焦虑犯愁,便出声安慰,“云青辞进不来,无非就是好的慢些,勿急。”
她的手指很凉,跟冰坨子一般无二,缠绷带的时候触碰到肌肤,他忍不住想瑟缩,又怕她察觉出来,只能咬牙忍着。
“不行的,她必须进城来,王爷的伤,李大人的疫病,”她叹气,往隔壁院子偏了偏头,“还有江先的痨病,都急需她来医治。”
赫连长澈情绪也低落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江先他,他的身子?”
他没问完,因为她那日已经说过一回,需要精细的养。
风珏摇头,“比我想的还差,坐在外头暴晒也觉得冷,滚开的水直接灌,好像不知道烫一般。”
赫连长澈沉默了,他上回在小崖子见柳子歇的时候,见柳子歇也是如此,他在心里哀叹一声。
“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一咳就会起寒痰,他自己气力弱又吐不出来,憋在里头更坏事,我那日只不过是帮他按了按穴位,就吐了一滩痰液,”她开始给绷带打结,“没个三五年或者十年,怕是根治不了。”
“进食进药都不行,不过我们也都不懂,请城东那家医馆开的药,反正喝起没啥用,他一喝就吐,五脏六腑受损,怕是不耐受。”
等她将绷带弄好,赫连长澈才出声,“我想去见一见江先。”
风珏一愣,看了看他,又看向窗口,有雨飘进来,她立马去将窗格拉上关好。
“雨这么大,王爷要不再等等?”
赫连长澈却是等不住了,他实在想见一见江先,既想看看他的身子骨,也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给她支招的,要不然她可不会轻易骂架决战。
还有,敌军就在城外,敌将又死在城头,若是敌军攻城,城里两千人马怎么抵御?
这场雨是大,可以阻敌,但它会停,雨一旦停了又该如何?
看出他的急切,她也没再多言,“王爷若真想去会一会江先,我这就送王爷过去。”
赫连长澈见她同意,立时欣喜起来,“我可以自己去,你去煮碗姜茶喝,淋了那么久的雨,寒气入体也不好,顺便烧热水泡一泡。”
风珏摇头,“无妨,我送王爷过去。”
外头雨那么大,廊檐遮挡不住,走廊上都是雨水,让他一个人去,不摔也会淋一身雨。
一出门,雨就斜斜打了过来,风珏又回身给赫连长澈去拿了一件外衫过来披着,没走几步,鞋面就湿了,外衫上也有雨渍。
赫连长澈有伤,不能快行,眼看着鞋面越来越湿,她干脆弯腰,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去了向时的屋子门口才放下。
她也不看赫连长澈的面色,直接喊了声,“向校尉?”
向时在屋内自己跟自己对弈,一听见声音,立马应声,“诶,在的在的,将军何事唤我?”
“王爷过来看看江先大人。”她已抬手掀起竹帘,为赫连长澈开门。
向时眼角一抽,扔了手中的棋子,朝摇椅里看了一眼,立马跑过来相迎,他的脚终于消肿了,现在基本上行动无碍。
外头狂风骤雨,王爷又在病中,还有刀伤,都这样了还专门来此看江先,向时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话才好,先将人领进去,安置在虎皮软椅里后,向时才温声问了一句,“王爷的伤还没结痂吧?”
赫连长澈从进屋起,就一直盯着那摇椅里的人,形销骨立,眼蒙布带,果真跟她说的一般,只剩一把骨头,还能喘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