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但凡有人能帮的,都不是成长。
这是他这些年的领悟,所以,悲怆也好,心酸也罢,无论想不想帮,自己都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去,越来越强。
对方迟迟没有回话,她又扬声问,“事不过三,最后再问一次,一人换一人,这笔买卖,你们做是不做?”
一人换一人,这句话犹如一道炸雷,炸响在萧炎耳畔,他曾经也在端阳城喊出过这句话,但是,那回的经历并不光彩,他被赫连长泽的那个女子侍卫所劫持,剑架颈侧,险些丧命。
如今,再听见这句话,萧炎只觉得对方是在羞辱他,每个字都如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提醒他曾经有多窝囊,有多丢脸。
赤鹿山白忙活一场,他本就厌烦了陆术,要不是看在那日他拼死为自己杀出了一条退路,别说被敌方俘虏,就是被就地砍头,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军师古树一直留意着萧炎,他捏着手中折扇,心中亦是纷杂,看样子,自家王爷大有舍弃陆术之意。
这可使不得,陆术即使败了,但他在军中的影响还很大,若是真弃之不顾,舍弃的岂止是陆术一人?那是无数将士之心。
军心不可乱,万万不能乱,所以,不能让这位主儿任性妄为。
古树赶忙在一旁出声,“敌方这是故意扰乱我方军心,王爷稳住,稍安,别钻了对方设下的圈套,容老夫去交涉一番,再做决断如何?”
“不可!”萧炎立马否决。
他怎么可能愿意放古树去跟对方谈判,古树是他的军师,是他最倚仗的人,若是对方一刀砍了,他还怎么打?
“军师万万不可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军师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古树捏紧折扇,见萧炎似有动摇,试着出声劝解,“陆术是我北燕的大将军,不是一般人,王爷您看,还是先换回来吧。”
见萧炎只是皱眉头,没有立时反驳,他又加紧一步,“对方要换回去的,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留着没什么益处,若是能换回陆术大将军,倒是我们赚了。”
“王爷您想想,若是眼睁睁看着陆术大将军死于阵前而不顾,我方将士心中作何想?王爷只管看长远些,待换回大将军,过了这一茬,后面的事,且慢慢从长计议。”
听了这一番劝,萧炎心头那股暴躁稍稍弱了一些,他捏了捏手指,最后冷冷地点头,“成,一切听军师的。”
古树绷着的神经,这才得以缓和,他就怕这位主子爷一个任性,将人给丢弃了,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不仅惹恼敌方,还寒了将士们的心,这仗还怎么打?
古树赶忙给一旁的传令兵打手势,派人传话,同意交换人质。
然而,古树刚刚松缓一些,一颗心还没彻底落下来,就被萧炎一句话给打上了半天云里。
“先挖了那俘虏的眼睛,再送过去。”
古树稍一愣神,手中的折扇还只抬起一半,一句“不可”还没能说出声,所有的想法就被萧炎一个眼神给扼杀了,尤其是接下来那句质问。
“怎么了军师?一个俘虏而已,不可以?”
古树忙摇头,不敢出声,他知道这位主子爷今日特别暴躁,刚刚答应换回陆术,已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再若相劝,指不定会惹祸上身。
对方答应交换人质的那一刻,裴野明显松了口气,若不是为了给自己拼杀出一线生机,左戎是不会被俘虏的。
那日,即使身中毒箭,风校尉也要回去救人,可见风校尉将这人看得有多重,是以,这些天,裴野一直心生愧疚。
可是,当他看见左戎的那一刻,怒意暴涨,整个人如同被烈火灼烧,即将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