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替她擦拭眼睛,悄声问:“难道说,是你体内的野兽……”
莎拉急忙摆头:“不是,萨克,我的身体很正常。我只是……噢,老实说,我见到了席恩,那个孩子憔悴极了,却仍然不要命地坚持他那所谓的忠诚,虽然他看在我的份上愿意退兵,却并不代表我说服了他。啊,我在想,假如他不是生为嘎帝安的少主,不知要比现在幸福多少呢!”
席恩,已经不再是个趴在莎拉腿上,静静渡过一个悠闲午后的孩子了。短短的半年里,他削瘦了,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圈有了黑黑的轮廓,他的眼睛本来多么漂亮啊!就像两颗闪光的绿宝石,现在却积了灰尘,他既看不清现实,别人也看不见他的内心。简直就像个傀儡一样。
“我们该如何救他呢?萨克。”莎拉问。
“没人能救他,除了他自己。”萨克回答,顿了顿,又说,“他总有长大的一天。”
几个首领还没从第一次的胜利中恢复过来,仍然大声开着玩笑,尤其是夏,正在为自己那漂亮的一箭沾沾自喜,被班西一声响亮的叫声打断:“好啦,你还真没完没了了!”班西对他们使了使眼色,悄悄指向萨克和莎拉两人。
夏懊悔地拍了拍自己雪白的脑门,大叫:“啊,我真蠢,早就应该想到,没有妻子在身边,一个男人是怎么也睡不好的!”
杜拉姆做了个粗鲁的手势,笑着说:“现在睡觉也不晚!走开走开,从现在起谁也不准靠近这间屋子,萨克先生,你放心吧,就算是只耗子我也不会放它进来打搅你们的……呃,请随心所欲地干你们想干的事!”
“杜拉姆,看你说的!”夏哈哈大笑,朝面色尴尬的萨克挤眉弄眼,“我会尽量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噢噢,但请别太激烈,我们之中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夏,杜拉姆!”班西狠狠地敲了他们的脑袋,把他们拉走,接着微笑地向屋子里的两人告辞,这个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他们准是故意的!天哪……莎拉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她虽然不敢看一眼萨克,却知道他一定也非常紧张,因为在他们走后的几分钟内,萨克始终沉默不语,甚至还是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一步也没走动。
啊,气氛尴尬极了!莎拉咬着嘴唇心想,他干嘛不说点什么?难道是在等我先开口吗?无论如何,我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萨克。”
“唔?”
“萨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把额头贴着门?”
“没有啊,我没贴着门……啊,真糟糕!”他使劲搓了搓滚烫的额头,“唔……莎拉,别当真,他们只是开玩笑!”
莎拉鼓起勇气瞥了他一眼,不经意看到满地的脚印,心口顿时“咯噔”了一声──这些深深浅浅的脚印还很清晰,不久前刚印上去的,样式和萨克脚上的靴子一模一样──可以想见,他从昨晚开始,便不停地在这间屋子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脚印也歪斜凌乱,正好映照了当时的心境。
噢,萨克,亲爱的,你这个大傻瓜!什么样的事都不能难倒你,你的镇静自若总是使你对事物作出准确的判断,可为什么遇见我的事,你就失去冷静了呢?我只是离开一晚上,你就如此焦躁,假如我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你,你该怎么办?
莎拉情不自禁地对他伸出手,轻轻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把他吓了一跳。
“哇,多细的腰,萨克,你比起半年前又瘦了!”莎拉故意说,如愿以偿地看到他脖子红了一片。“还有这里……这里……”她假装看不见他的害臊,若无其事地东摸西蹭,仿佛一时之间对胖瘦产生兴趣。
“别这样,莎拉!”萨克大叫起来。
“怎么啦?”莎拉呵呵直笑,这样的狼狈让她觉得很新鲜,她想好好拥抱他,但她必须踮起脚才能够得上他的脖子。
“别这样,噢,我会……”
“你会?”
“我会……”莎拉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正想站稳脚跟,没料到他却反向把她拉进怀里,嗓音中透出一种深沉的温存,使得莎拉心跳加快,“我会有所期待!莎拉……如果说……”
现在轮到莎拉面红耳赤了,她能够感觉到柔软布料下他的强健的身躯,他的慑人的火热,她只呆滞了一秒,立刻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惶恐地瞪着他。而萨克,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臂还张开着,刹那间胸口空荡荡的,莎拉的眼神犹如一桶冰水熄灭了他的热情,使他的心登时像石头般冰凉。
有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两人都听到了彼此不规律的喘息声,气氛比之前更加糟糕。过了不久,萨克最先平静下来,他似乎摆脱了窘迫,嗓音又恢复正常:“莎拉,你害怕了?好吧,我不该对你说这些昏了头的话,忘了它吧!”
莎拉急忙说:“不,萨克,我不希望你对我失望!你知道我拒绝你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我只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