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十易寒暑,童门挟倚天岛、九鼎城两大奇门,联东方、欧阳两大世家以及江南霹雳堂、毒宗断鸿谷,纵横武林、威镇天下。三郎无畏回归霹雳堂、德立财团换了七郎天忌子主事后,买卖更是各行各业无所不至、分号遍及天下,甚至开到了外境异域。
黄河九曲十八弯,河套一带良田肥沃,草畜兴旺,不仅历来为兵家所必争,商家也一向竞争激烈,百业兴旺,所以有“黄河百弯、唯富一套”之称,但河套以西却尽是大大小小的沙漠。
桌子山耸立于西部黄河滨。时值初秋,桌子山已是寒气逼人,日暮黄昏时,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一行人风尘仆仆走在山道上,他们有男有女,身着华服却行色匆匆,既不象游山玩水,也不似探亲访友。山路崎岖,走在最后的少女越走越慢,忍不住叫了声:“四师兄,咱们歇歇再走吧?”领头的虬髯大汉停步回身,目光扫过气喘吁吁的同伴们,脸上浮现一抹黯然之色,“咱们到前头那块草地再歇。”
这些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草地,立刻歪倒在上面,落日最后一缕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和着清爽的凉风,有些人甚至昏昏欲睡了。忽然一阵人声传来,所有人立刻跳起来,犹如惊弓之鸟。
夕阳将两大两小四道影子拖得老长,小的是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一男一女,穿的虽然是粗布衣服,但长得粉妆玉琢,可爱之极。他们身后跟着两个提篮少妇,貌仅中人之姿,但身材却十分苗条,尤其右边的褐衣少妇,走路的姿态优雅动人,和她的模样着实不相衬。
两个孩子见草地上有人,脚步一顿,两个少妇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约而同地伸手拉住了各自的孩子。
褐衣少妇拉住的是女孩,柔声道:“梦儿,这儿有人了,咱们换个地方歇歇。”
女孩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小声说:“娘,他们的样子好奇怪哟。”
男孩也回望灰衣少妇一眼,“我们去跟他们玩玩儿,好不好?”
灰衣少妇双眉一挑,看了同伴一眼,褐衣少妇微微摇头,灰衣少妇道:“姐姐,孩子大了早晚要出去,让他们先见识见识也好。”
褐衣少妇道:“看这些人惊慌警惕的样子,不是保红货的暗镖就是被追杀的亡命者,和他们在一块儿只怕会有麻烦。”
灰衣少妇发出一串清脆如风吹银铃般的笑声,“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褐衣少妇道:“但咱们如果搅进江湖事中,走露了风声怎么办?”
灰衣少妇道:“只要咱们出手巧妙些,不会露出行藏的。这些人里有我一位故人,我曾经救过他一条手臂。当年他对我十分恭敬,这时候又正好让我碰上,也许是天不绝他们呢。”
褐衣少妇惊讶万分,“你也救过人?”身旁这位的脾气禀性天底下无人不知,害人时多、助人时少,何况是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灰衣少妇道:“他叫秦轻雷,是洛阳金龙门下。”褐衣少妇“噢”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当时也在洛阳,有忧子为双钩门打造了一对“日月神钩”克制金龙门的兵刃金龙夺的事她知之甚清。
金龙门的弟子们见那两个少妇停下来低声交谈几句后就牵着孩子走过来,虽然觉得她们不象是双钩门的追兵,仍然警惕着。
灰衣少妇和褐衣少妇没朝他们走去,而是走到草地另一头的一株大树底下坐地,掀开篮盖,火腿和腊肠的香气立刻飘散在空气里。金龙门的弟子们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们半个月来都昼伏夜出,避开人迹,吃的是易携带的干粮,喝得是清水,几乎都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最小的女弟子马金萍挨近秦轻雷,轻声道:“四师兄,咱们拿银子和她们换点儿吃的行不行?”
秦轻雷道:“不行,她们来得太凑巧,而且样子可疑。这里百姓都十分穷困,不是逢年过节,谁有钱买火腿腊肠?”
六师弟道:“师兄怀疑她们的食物里有毒?”
九师弟道:“双钩门只要追到咱们,要杀咱们轻而易举,何必用这种手段?”
秦轻雷道:“还是小心一点儿好。”
草地边缘坐着的五师妹突然起身,“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十几道人影已经从山道转弯处扑过来,把金龙门弟子团团围住!秦轻雷脸色惨变,“伊枫!”
伊枫背负日月双钩,悠悠然走上前,“秦轻雷,你能带着这么多人跑这么远,我着实佩服你,如果不是有这群人拖累,你也许真逃得掉。”
秦轻雷一看对方这阵势,自知逃走无望,惨然一笑,叹道:“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伊枫长笑道:“不错,天意如此!要怪你只能怪左闻道,他十年前不该去暗袭有忧子,致使有忧子一怒之下为本门铸造了这对‘日月双钩’!”
“呛”地一声,双钩出鞘,在暮色与薄雾里发出两道幽蓝的光,空气里的寒意立刻又加重了两分。
秦轻雷道:“本门一让再让,基业已经被你们一点一点蚕食殆尽,落得背井离乡流浪的地步,你们为何还不放过我们?”
伊枫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就是你们顾及仁义的名声才给了我们双钩门一个翻身的机会,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你们有机会东山再起!”
秦轻雷颊上肌肉抽搐,带动一脸大胡子不停地抖动,霍地回身从包裹里取出金龙夺,咬牙道:“伊枫!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