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头热热闹闹,屋子外头喧嚣异常。各种炮仗烟花齐齐点着,噼里啪啦响作一通,谁也分不清谁家炮仗谁家响,总之就是炸。
小夫妻二人在慧心居吃了饭,又说了会子话,便趁着月色往翠竹轩走,丫头们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谢鸿卓牵着陶若筠在后面走。
这谢家的路,陶若筠已经走过无数回,可是印象最深的还是大婚那天。
她被盖头遮住,叫人牵着从正厅往翠竹轩去。彼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就记得脚下的路看不清一点,心里慌的不行。
嫁进来之后,她就算不上好儿媳。被挑过刺,她也熬过来了。只是有些时候走在这院子里,难免生出乞丐身子穿裘衣之感,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属于这里,又必须融入这里。
明明格格不入,还要硬着头皮融入,假装不在意,却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把那些叫人不满的地方一一修正,只为了能换取一些自由,减少一些嫌弃。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婆婆的接纳,或许是谢鸿卓的爱惜,又或许是酒坊的成功,总之她觉得她和这里极为相称。从原先的抠抠搜搜,面对谢鸿卓扯坏自己一件衣服都心疼不已的人,到现在已经会主动要白玉首饰。嫌弃金镶宝首饰太沉的人,这世上实在是找不出几个来。
她觉得不好就是不好,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心中的底气像是一团火,烘的陶若筠整个人舒张开来,即使在这寒冬腊月里,也缩不起来一点儿。
两人回了翠竹轩,却并不觉得困倦。陶若筠想赏月,可是外面炮声隆隆,实在吵闹,便缩回屋子里围着火炉坐着,同谢鸿卓还有青荷桑青等几个丫头一起聊天,说要守岁。
花影花照进谢家进的晚,同时也是对外面生活记忆最深刻的人,两个孩子绘声绘色的讲起曾经赶庙会的场景。
花照说道:“我们那里庙可多了,有玉皇庙,星君庙,城隍庙等等,每次到了祭社的时候,别提多热闹了。”
花影抢着道:“我们祭社可多了,比如九月十五,是干胜庙庙会,九月二十八,是华光庙的庙会。还有仙释诞辰,也要炷香设会。”
花照道:“对对对,我们正月就有初六的法相寺,初九的玉皇殿。。。。。。”
“还有正月十五的三观庙。。。。。。”
两个小丫头说起赶庙会,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屁股在凳子上都坐不住,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说着当时的场景。
“我们每次庙会,都会请戏班子来场戏,上一次就唱了一出《荆钗》。”
“我们唱的是《伯喈》。”
花照道:“《荆钗》更好听。”
花影道:“《伯喈》也不差。”
谢鸿卓眼看着两个孩子几乎吵起来,赶忙拦住道:“你们还是说说唱戏之外的事情吧。”
两个孩子听了,这才住了口,又说了些什么摆弄傀儡看灯头的事儿,直说的陶若筠哈欠连天方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