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汐和舒望牵着手走在湖边,暮色捎来秋末温凉的晚风,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他们步履缓慢,斑驳的光影在脚下摇摇晃晃。
“沈烟姐刚才和我说了一句话,孩子是爱情的结晶。”颜君汐说。
“你们在聊什么?”
舒望扭头笑问,看到了颜君汐沐浴在夕阳里的侧脸,流淌着的淡淡的光打在他眼里。
“刚开始只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后来说到结婚,以及那以后的生活。”
“你希望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想过以后,但它还没来,我害怕和我想的不一样。”颜君汐轻咬着嘴唇,瞥眼,看到了湖边的不知名的小白花,像野雏菊,但比野雏菊要小。
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管去了哪里,家里也好路边的野花也好,每次只要一看到这些花色可爱的小东西,她都会下意识地想到洋桔梗和蒲公英。
“有性的原始,又近似现实,或许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舒望忽然说。
“什么?”颜君汐侧目,轻声问。
“杜拉斯笔下的爱情,有本叫做《情人》的书。”
“我看过,还是你当初让我看的。”颜君汐说,踩在被霞光染红的草地上,两人牵着的手一前一后轻轻晃荡。
“但我好像理解不了书里的男女怎么会有情感,感觉就像是一种很恶劣生活的写照。”她说,“我还记得有句话叫……我们看见彼此的底牌,了解彼此的阴暗,然后我们爱,甚至更爱。”
对话停到这里,二人经过一处露营地,看到白色帐篷前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她穿着一件黑色礼服,领口有丝绸缎带绑成的红色蝴蝶结,她长发漆黑,长袜漆黑,脚下的皮鞋也漆黑,双手举起一个细长银白漆面的小号,在夕阳照耀下泛着金黄,她没有因为两人从面前走过而受到影响,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湖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夕阳在那里坠落,流光溢彩。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那女生身上停留了相当漫长的十几秒钟。
“每一本打开的书,都是漫漫长夜。”舒望侧身看着颜君汐如栖月湖面般动人的眼睛,说:“《情人》中的爱情,与其说是见识到对方最糟糕的一面,仍然选择去爱,不如说是历经岁月斑驳留下痕迹的两心写照,是彼此间有你有我,但又能给对方留下一片阴影,就像我的血肉,你的筋骨,融合为一个新的生命,那个生命……
那个生命,
……叫爱,从两人间先爱上对方的那一刻开始,到最后一个人结束人间这场旅途的结束,那个生命的成长就是爱情的生老病死。”
夕阳里。
拉远的长镜头下。
突然出现的小号与二人照面,再擦肩而过。
转眼瞬间。
身后的号声发出,悠远绵长。
那是一种仿佛能延伸至无限的远方的声音。
草地上有两人长长的剪影和树影,女孩长长的头发与长长的裙裾,夕阳投射长长的光影,小号发出遥远的声影……
很嘹亮,也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