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次盛沐提及人间的情况的时候,殷浅竟然很快乐而乐观地回答:"早先是有过不好的感觉,但是阿琅说朝廷很快就把战乱给平了,阿琅是从军的,说不定就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殷浅又说自己原先很伤心一位朋友的重病,无药可医。但是阿琅说后来就好啦。只是那朋友后来病好后又变坏了,同她绝了交。
阿琅就是殷浅的那位良人。
盛沐看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信吗?
殷浅笑得烂漫:"我自己看到的啊。"她的手无意识在绞动着。
阿琅说的,应都是真的。
她也去走过,也去山顶上眺望过,一切都如阿琅所说。走来走去,都是一幅世俗的平淡日子,不如山里有趣。她偷偷看了几个旧日朋友,觉着没意思,就回山里等阿琅了。
只是好像有些太平淡了。
盛沐总算知道了那个结界是设在哪里的。
那是她心里的结界。
盛沐看着殷浅经常念叨着阿琅,偶尔念叨起阿翁带她下山的旧时回忆。
她看不见自己朋友葬身的坟前,野草有了半人高。也看不见她时常念叨和眺望的山下小村子,已经是焦土与废墟。
甚至不知道自己下山时碰到的那些东西都是冰冷的幻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一个结界保护着,她所谓的走出去看看,其实根本是在附近的几座山岭附近打转,根本走不了多远。当然,别的人也根本进不来。而盛沐因为特殊的体质,无意中进了这个结界。
她活在被人打造出来的安稳岁月里,生活的重心都围绕着那个人给的爱情。
一个人,被以爱情与保护的名义,圈作了一只金丝雀。
盛沐看着这样的殷浅,沉默许久,有一日,对她说:"殷姊,我要走了。这里很安稳,但是外面的世界,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我做不到无视。"
殷浅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盛沐顿了顿,还是叹息:"我许是残忍的罢。但是我真的认为: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
盛沐不知道殷浅的那个良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爱一个人,不是他给你什么,你就应该无保留地接受什么。
殷浅活的很快乐,但是也很不安,很恐惧。
“阿姊,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清楚那个人到底给了你什么。然后,再作出选择:要这样的生活,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