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继续嘟囔,出于女人对女人的直觉,这个院里的人都不喜欢朱秋芳。
朱秋芳挎着筐往前走了几排,走到第一批砖瓦房,这一排每家每户地方就大了,五间房子,一个不小的院子,种的菜就够一家人一年四季吃的了。
“嫂子,我又来看你了。”朱秋芳对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女人笑道。
女人五十多岁,或者六十来岁,一脸褶子,头发半白,一脸老态,叫声大娘都可以了。
孙大丫看见她也笑了:“你来啦,快进来。”
她热情地把朱秋芳叫了进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态度很讨好,甚至有点卑微。
倒不是她以为朱秋芳很厉害,是因为她就是这种人。
孙大丫农村出身,循规蹈矩的封建女性,包办婚姻,后来男人参军、专业、进城,都没带她。
她就在乡下伺候公婆。
公婆都没了才进城跟男人一起住,40多岁生了个女儿,再也没生孩子。
这在这个比较重男轻女的地方,简直是犯了大罪,这辈子她的腰就没直起来过,对谁都很讨好。
对这个丈夫说在京城有大官亲戚的朱秋芳,也很讨好。
“我孙大哥呢?还没回来吗?”朱秋芳问道。
“今天他们厂里有事,应该要晚回来一会儿。”孙大丫说道。
这个也不是丈夫告诉她的,而是她听隔壁邻居告诉她的,她丈夫从来不跟她说这种事情。
不,她丈夫懒得跟她说话。
正说着,孙海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朱秋芳就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在他眼里,朱秋芳是有能量的,据说是上面大佬的亲戚,安排到他这的,他不敢怠慢。
朱秋芳把饭盒拿出来,笑道:“我做了个拿手菜,是我老家的地方菜,你们肯定没吃过,想着送来给你们尝尝。”
孙海推辞了一番就收下了。
朱秋芳跟着孙大丫又拿筷子又端碗地,把饭桌摆好,她就跟着一起吃了顿饭。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她频频皱眉,揉手。
孙大丫立刻关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又疼了?”
朱秋芳的手当初被踩折过,又没好好养,落下病根了,骨头都没接齐,有些不灵活,不过现在的疼都是装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手这两天确实又开始疼了,碗都端不起来了,我想着这几天请假去医院看看。”朱秋芳道。
“准了,去吧,身体要紧。”孙海道。
朱秋芳道:“可是我听说厂里最近有事,大家都很忙,我这时候请假是不是不太好?”
朱秋芳离开东北之后,好好给自己立了个人设,她不是过去那个在张家村声名狼藉的寡妇了,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打听都打听不到,她的户籍和名字都改了。
也不知道是郑曼茹故意的,还是不走心,户籍虽然改了,但是是哈市隔壁市的,名字也改了,就叫朱芳!高强改成高墙。
朱秋芳给自己立的人设是知书达理、勤俭持家、贤妻良母,再加上她五官好,底子好,现在也才30多岁,很招男人喜欢。
来到新工厂之后,她本来想好好表现来着,结果她不识字,坐不了办公室,去一线,干不了体力活,让她打扫卫生,她一只手都费劲,别人一个小时干完的活她得干一天。
反正安排到哪都不合适,多亏后来厂里大改建,停了之前所有任务,又盖了新厂房,女人几乎都在家闲着,都是男人的活。
朱秋芳一看厂里跟她一样只拿工资不干活的人有好几百个,她就心安理得的偷懒了。今天这假其实不请也行,她就是来孙海面前刷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