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敬业了。
我心情复杂地叹息:“吃晚饭你都要问这个?”不至于吧。
伏燕栩道:“了解对手戏演员心中所想,也算是磨炼自己的演技。就拿今天的几场戏来说,我实在看不出你如何把控仙君的情感过渡,说真的,我差点儿没接住。”
我说其实我对仙君的心路历程没多少感想。
我只是设身处地去思考,如果我是他,在无数岁月里无情无欲也毫无情义的活着,我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伏燕栩就问我:“你对方大人也是如此?”
我想了想。
我说没有,方大人当时我的演技也还有待提高,现在不过是找了一种更有利的方式。
和有经验的人比起来,我的这种思考模式容易让自己缠进死结里,不过我倒有些乐在其中。
感知每个角色的想法不是我的初衷,我只会以我的视角去看,去思考。
总的来说。
我同他们之间没有感同身受,我不会完全代入。我只会做我自己,无论戏里戏外。
伏燕栩也随之轻轻叹了口气,他极不明显地笑:“二公子是善良的,但他善良到令人感觉冷漠,他一步步将人逼上绝路,最后回首再看,却也醒觉他并未做过什么。我只是想,仙君会恨他吗?会不会在之后的千百年里,有那么短短一日,觉得自己是恨着的?”
我摇了摇头。
伏燕栩问我为什么。
我回答他:“如果仙君会恨,他就不是他。他癫狂、自毁、毫无底线,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是因为他持有恨意,而是这个躯壳灵魂已承载不了更多的感情。再承载多一分,他就彻底失去自己。”
顿了顿,我缓缓继续:“他高傲,也不低头,二公子只是让他走向自毁的源头,却不是让他自我毁灭的结果。无论他恨与不恨,走到这一步时,他已然没有了回到最初的这个选择。也许在仙君看来,无情无义过这一生实在无趣,所以他宁愿至情至性消亡天地。”
——你知道吗。
我偏过头看雅间窗外的灯火如星,车水马龙。
我轻声道:“也许对于他而言,二公子拼死救他的时候,才是他最想死去的时候。”
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之中,伏燕栩突然笑了起来。
他对我说:“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仙君到底是想活着,还是想死去。听你这么说,也许我让编剧更改这个结局是错的。”
静了几秒,他又近乎自语地问:“他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活下去?”
这个问题稍显严峻。
我告诉他,其实不必将仙君的结局想得太过复杂。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真要说来,于仙君而言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早就心死成灰,麻木到不会再被任何动容,只是行走于世间的道路上,人总或多或少会遇到变数。
二公子就是他再明显不过的变数。
或许他们彼此在相识之前,都未想好将来要如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