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恭敬道:“是,只要朝臣听命于陛下,臣这个首辅便能安心理政了。”
宁承治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朝池公公道:“你出宫一趟,替朕去看望季老大人和陈阁老,就说朕欲亲自探望二位老大人,无奈朝务冗杂分身乏术。替朕好好安抚安抚两位老大人,顺便看看他们病得怎么样,如实来报朕。”
池公公躬身应是,他又补充道:“对了,带上厚赏,排场越大越好!让朝臣和百姓们看看,朕不是不敬老臣,而是恩威并重,赏罚分明。”
殷朔仍然笑着,“陛下英明。”
宁承治道:“朕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安抚朝臣和百姓,二来也是为立你为内阁首辅铺路。”
殷朔顺势拱手,“臣多谢陛下关怀。”
宁承治总算满意了,朝他摆摆手,“好了,你的腿伤还没好,回府休养去吧。”
“臣告退。”
仆人进来给殷朔推轮椅,宁承治忽道:“等一下!”
殷朔一顿,仆人又把他的轮椅翻转过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宁承治道:“丹阳在你府里怎么样了?朕隐约听说,你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太和睦,是不是?”
殷朔一愣,暗忖是不是有人在宁承治面前说了什么。
想了想,他面不改色道:“回陛下,丹阳长公主是陛下的胞妹,臣自当礼敬。只是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矛盾,民间俗语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臣也是凡人,未能做到尽善尽美,但绝不敢对她不敬。”
宁承治点点头,“朕明白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朕也不想管,别失了皇家体面便是。”
殷朔松了一口气,宁承治对丹阳公主的爱护,不过尔尔。
皇家子女何来的骨肉亲情?不过是为了体面。
殷朔早料到这一点,嘴角微微翘起,“是,臣日后一定会对长公主更加恭敬,毕竟她是东灵最尊贵的女子。”
宁承治不耐烦地摆摆手,“朕说过了,东灵最尊贵的女子是玉扶,丹阳拿什么和她比?就算玉扶尚未成为朕的皇后,她也不是丹阳比得上的。”
殷朔笑了笑,不置可否。
……
池公公带着宁承治的赏赐,一队宫人后头跟着一队御林军,大张旗鼓地出了宫。
宫人手里捧着明黄签子的赏赐,珠光宝气耀目非常,一路行来百姓争相围观,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朝臣府中。
池公公先带人去了季道公府上,季道公正半躺在床上读书,季选贤侍奉在季道公身侧,远远听见锣鼓声。
季选贤奇怪地走出房门,“老太爷卧病需要静养,是什么事敲锣打鼓的?”
季府仆人飞奔而来,“老爷,是宫里送赏赐来了,陛下身边的池公公亲自来的!”
季选贤一愣,忙转进屋里,季道公早就听见了仆人的话。
“父亲,您称病这么久,陛下一点安抚都没有,反倒趁机坚持要废内阁。怎么现在立了内阁废了丞相,呼喇巴派人来给您送赏赐了?”
季道公手里捧着书,不为所动,嘴里缓缓道:“不稀奇,丞相废是废了,内阁首辅的位置还没定,陛下这是来安抚人心来了。”
朝中早就传遍了,陛下欲立殷朔为内阁首辅,是而在金殿上不肯听任何人举荐首辅之位。
季道公身居小小卧榻之上,对朝中的动向一直很灵敏,对宁承治这个年轻君主的心思也很清楚。
他放下书籍递给季选贤,季选贤立刻把书收到架子上,便听季道公长叹一声,“选贤,你可敢相信,为父明知陛下这是安抚人心而非真的关心老臣,心里居然还有些安慰。”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季选贤想了想,“儿子明白,陛下肯做表面工夫,总比明着和百官背道而驰要好。对于当今陛下,我们不能要求太高。”
“是啊,不能要求太高,不能要求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