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听了电话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子没看到人,就听着黑无常嘻嘻地笑:
&esp;&esp;『小白,你傻啦,大门在另一边,从你房间当然看不到我们啦。』
&esp;&esp;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开窗了?不过我还是装做镇定回答:
&esp;&esp;「这不废话吗,等我五分鐘就下去……」
&esp;&esp;『等等,你把木匣子带着,里面应该装了不少鬼吧?趁现在给我吧。』
&esp;&esp;我这才想起来,好些日子没捉鬼了,或者说,没捉到什么厉害的鬼了。自从出车祸之后就没见过黑白无常,我心里竟有些忐忑。抓起眼镜戴上,随随便便地刷了牙,将木匣子拿着就匆忙地下楼。
&esp;&esp;一到楼下果真看见黑白无常就站在那辆黑色轿车旁边,嗯,车?没记错的话他们的车不是在那时候撞烂了吗?
&esp;&esp;「唷!小白,来看看咱的车,跟新的一样你说是不?花了不少钱修理呢。」
&esp;&esp;黑无常的招呼解答了我的疑惑,原来是修好了,速度真快。我快步走上前,但不知为何我每走近一步,黑无常的脸色就沉了一分。
&esp;&esp;「你可不要以为撞车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修理费是从你薪水扣的,还这些钱你至少得做半年白工。为什么连用自动导航都会车祸?要不是你随便改变路线,还用得着发生这种事吗!」
&esp;&esp;黑无常咄咄逼人,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的表情,明明上次才好声好气地听我发洩呢。欸,等一下,所以刚刚你是说我替你工作的目的已经从赚钱变成还钱了吗!不要一语带过啊,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发现了吗你!
&esp;&esp;「刘先生,我知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但能不能请你下次别再这么做?开车就是要随时保持警戒,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如果再发生相同的情况,就不只是扣薪那么简单。」
&esp;&esp;白无常也跟着说教,我急忙辩解:
&esp;&esp;「不是我故意转弯,是胡子越突然叫我改方向啊!」
&esp;&esp;「人家叫你改你就改,自己不用思考一下吗?哪有人脑筋像你那么直的!」
&esp;&esp;结果试图为自己说话也失败了,他们俩一搭一唱,害我连着点头赔不是。
&esp;&esp;不过黑无常就是黑无常,骂完了之后就拍拍我的头一句算了了事,倒是白无常,在我们搭上车后还是一直臭着脸──虽然他的脸色从来没好过。说起来车好像一直都是白无常在开的,也难怪坏了他会生气,何况又那么大笔钱。
&esp;&esp;「喂,木匣子给我唄。」
&esp;&esp;黑无常一关上车门便道,我把木匣子交给他,他用手秤了秤重量,露出满意的微笑:
&esp;&esp;「二十……八个。」
&esp;&esp;「二十八个什么?」
&esp;&esp;我不解,黑无常大笑:「当然是鬼啊!难不能还能装啥?」
&esp;&esp;「你这样就知道里面有二十八隻鬼?有没有这么厉害!」
&esp;&esp;「干这行久了,办事从来就是靠直觉的。用了千百种工具之后才发现,还是自己的脑袋最牢靠。」
&esp;&esp;黑无常边说边打开木匣子,将贴在里面的符咒一张张撕下来,嘴里一边还唸着咒文。每张符咒被撕下来的时候都发出淡淡的光,顏色都不相同,有的是黑色,有的是红色。
&esp;&esp;终于撕到最后一张,黑无常吁了口气,把木匣子还给我,然后把符咒都折成了小船。我以前就看过他折,说这要放到忘川尾,小船会逆流而上飘到阴间。
&esp;&esp;忘川是一条横跨阴阳的河,只是忘川到底在哪里,至今没有人见过,黑白无常也不肯告诉我。
&esp;&esp;「我说小白,你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自己那么倒楣?」
&esp;&esp;黑无常撕完符咒之后开始没话找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当然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基本上造成我倒楣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esp;&esp;「好吧,我换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或许还有人跟你一样倒楣?」
&esp;&esp;「你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嘲笑我呢?」
&esp;&esp;我叹了口气,最近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了。
&esp;&esp;「嘿,你这人思想怎么就这么负面。」
&esp;&esp;或许是我的反应不如预期,黑无常没再将话题接续下去,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esp;&esp;「干嘛?」
&esp;&esp;「没事。」他别开头,摇下车窗点了根菸。
&esp;&esp;一整晚没睡让我整个头昏昏沉沉,没多久睏意袭来,然而才刚刚闔眼,我就听到煞车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的剧烈震动,眼前出现强光,我隐约看见了胡子越竟坐在我旁边,嘴角勾起一抹笑。
&esp;&esp;我猛然睁开眼睛,方才的吵杂都不见了,白无常默默地开车,黑无常还在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