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六置办的酒席丰盛依旧,菜好酒好,蛇羹也美味的很,吃到口中香滑软嫩,味道没的说,只可惜刚刚那场大吵,让梁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谈不上生气,更说不到记恨,或许只是……只是没想到吧。
倒是老蝙蝠,见到红船之后心情大好,放怀吃喝,笑声不断。
这顿饭从头到尾,也只吃了半个时辰,老蝙蝠和柳亦要准备八月十五的邪道聚会,不回中土而是直接去会场小岛,与梁辛和曲青石约好再见的时间与地点后,就此离去。
司无邪今天着实发了一场脾气,现在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可脸色仍不是很好,走到梁辛跟前:“以后咱们再见面,就只论自己交情吧,莫在替先祖间的渊源了,没什么意思。这次就算了,下次过来的时候,再好好喝一顿吧!”说完,背负双手,缓缓的走回内岛。
胖海豹搓了搓手心,对梁辛苦笑:“六爷一向是这个脾气,他喊也好,闹也好,其实也只是想求一份太平,不是针对谁……”
梁辛微笑摇头:“其实说出来是好事,不妨事的。”
胖海豹咧嘴,一半牙齿,一半牙床,原本厚道的笑容变得诡异可怕:“我也回去了,你们多保重。”随即又对着曲青石拱手道别,转身去追司老六去了。
跑了十几步之后,胖海豹又回过头,对着梁辛大喊:“以后要是有厉害敌人,记得喊我去帮忙!”
此刻梁辛已经被曲青石载着,缓缓地飞了起来,听到胖海豹的话之后梁辛笑着点头:“好,我请你出山,去说死个王八蛋!”
在胖海豹雷霆似的大笑声中,青光遁化,向着中土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回去的路上,梁辛愣愣出神,曲青石也不去打扰他,只专心控制神通,赶往苦乃山。
过了一阵,梁辛才深深呼吸,抬头望向二哥:“轱辘岛的事情,我没想到……”
曲青石的嘴角抽动了下,对付了个笑容:“没想到什么?”
梁辛张开了嘴巴想说啥,却又皱了起了眉头,似乎在措辞,努力想把自己的念头解释清楚:“以前我认识的那些与先祖有关的人物,比如东篱、红袍,二哥的曲氏一脉,还有天地岁中的拓穆,提到先祖,大家都佩服不已,都甘心追随,坚守数百年也要完成他老人家未竟之愿。由此,我也一厢情愿……”
曲青石淡淡地嗯了声,接下了梁辛的话:“你一厢情愿,以为当年所有梁大人麾下部署都心甘情愿,为了大人,前仆后继生死不计?”
“是啊。”梁辛叹了口气:“之前我说轱辘岛海盗可能是逃兵,也说过不再来打扰人家的清静日子,但是在我心里一直都觉得……或者说是盼望着,他们是奉了先祖的命令、为了一件大任务才藏身孤岛,只因时机不到所以忍辱负重。”
说话的时候,梁辛脸上的表情愈发无奈了“我在凶岛发现了些秘密,立刻跑回来要去找司老六等人‘交代’,就是因为自忖有些筹码,够资格来打听打听,先祖究竟想要他们做啥,让胖海豹帮忙通报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他,把我是梁氏后人的身份通传过去,结果全想错了……”
说着,梁辛苦笑了起来,重复了句司老六的话:“许你把旁人得失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就许我觉得自己活着最有趣!”
曲青石冷晒:“想这些没什么意思,不用多花心思了。”
梁辛摇了摇头,并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主要还是……还是把先祖当成神仙了,接着也把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当成了神仙,从没想到过,他们也会害怕,也会逃。”
说着,梁辛抬头望向二哥:“三百年前叛到轱辘岛的青衣,你怎么看?”
曲青石冷晒:“先别说我,先说你,那些逃兵在你看来,虽然有罪但也情有可原,”说着,曲青石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映在阳光里,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凭着你的性子,既然情有可原,而他们的罪责又没伤到别人,也就不会在追究了。”
梁辛笑着点头:“那倒是,这事我不会追究。至于他们做海盗掠劫么,这事不归我管,我懒得想。”
曲青石继续道:“他们的祖上,曾是梁大人的麾下,该怎么做自然由你做主。不过……”说话时,曲青石仍笑着,可笑容间哪还有一丝欢愉的味道:“这些人在我眼里,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梁老三耸了耸肩膀,笑道:“你这是从衙门里磨出来的性子,有时候会不近人情。”
“你说反了,和衙门、性子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我会觉得他们都该死,就是因为我近人情!不过,”曲青石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近的,不是他们轱辘岛的情,而是我曲家先祖的情!”
梁辛皱眉,不明白二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