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咦了一声,这妇人好眼熟……竟然是她?!莫非她这样急匆匆的来就是来赴约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小花连忙背着背篓朝妇人方向迎了上去。
大概妇人对小花的印象也已经有些模糊了,直到小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尽管匆忙急躁,但还是不失礼貌的说道:“哎呀,小姑娘请让让哈,婶子有急事……”
妇人觉得这个小女娃有些面熟,再看一眼,终于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惊喜道:“哎呀,原来是你呀。呵,看我这记性,刚才差点就没认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小花拉到旁边,放下手中的竹篮,又麻利地帮小花也把背篓放地上。
“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哎呀,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小花看见妇人爽朗的笑容,心情很好,连忙说道:“不妨事,我也是刚刚赶集走到这里的。”
妇人从竹篮里面取出两双鞋子,一双单鞋,一双棉鞋,都是粗棉布做的面,鞋底是厚厚的千层底,“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小花坐在旁边石头上,抹抹脚板,早上出发的时候还特意到山涧去将手脚冲洗了一遍呢,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又变得黑黢黢的了。脚板上布满老茧,满脚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是刚刚戳破的新伤……
小花小心地将鞋子套上……刚刚好。
一直光着脚丫的小花感觉到脚底传来一种极细腻的踏实的触感,渐渐的,从脚底生出一丝暖流,流经枯瘦的脚杆直窜向心里。
第三十一章 温暖
小花感觉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穿的千层底……因为前世穿鞋子的记忆只是在被卖作侍妾之后的事情,而且都是绣花鞋,薄薄的鞋底,一个小石子就能把脚铬的生疼……
妇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样?夹不夹脚?”目光中带着殷切之意。
小花连连应道:“不,不,很很合适,两双鞋都很合适。”
妇人明显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想着你让我做一双单鞋,现在临近冬天了……所以也一并做了双棉鞋……”她又连忙解释道:“呃,那个,你要是不要的话也没关系,我我家里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穿着正好……”
小花直接将那双单鞋穿在脚上,在地上走了几步,果真舒服的很,再也不同担心被石子铬伤脚了,一边应道:“不不,两双鞋正合适,婶子,一共多少钱?”
妇人搓着手,嗫嚅着道:“要要不给…三十文吧?”
小花略微沉吟了一下,根据前世的记忆,成人的鞋子在二十文左右,如果面料更好做工更精致的话比这个价格还要高。虽然小孩的鞋子只有大人布料一半……但是手工却一点也没少,所以两双鞋要这个价格不贵…但也不便宜。
小花手里紧紧拽着另一双棉鞋,为了这一份温暖,值!从布包里小心地数出三十文钱给妇人。
妇人激动的手足无措,有了这三十文钱就能再给儿子抓一副药了……她已经忘了小花只是个小姑娘,简直比那些大人更加有魄力,那些人不管对方付出了多少劳动和汗水的物什,只要掐准你的软肋,连一个子也要抠……妇人一个劲地说谢谢。
小花将棉鞋用一张棉纸包好,放进背篓里,说道:“大婶太客气了,这鞋子用料十足,而且手工也很细致,一双单鞋一双棉鞋,值这个价的。”
妇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帮小花把背篓提到背上,“你这娃子,怎背这么多东西,你家在哪里?顺道的话我送你一程。”
小花应道,“不用了,谢谢大婶。”
小花没想到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只是一个简单的约定,这个妇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她这一世的人生里,不着痕迹地将前世的生命轨迹给磕出一个缺口来……
……
瞿韩氏的肚子愈发隆起,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饭就是抱着肚子闲逛。
有夫君宠着,婆母惯着,这哪里是一个小妾呀,简直比正室瞿林氏的架子还大。而瞿林氏在家里的地位更加尴尬,完全被当作一个粗使婆子,或者是一个不会支付任何报酬的免费劳工。
有好多次瞿林氏都会抱着二妮在冰冷的被窝里哭,二妮便会偎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娘不哭,娘不哭,以后等二妮长大了,二妮给娘买好吃的……”
瞿林氏把无限的母爱都倾注在二妮身上,“还是二妮好,还是二妮好啊……”瞿家对她越不好,她对林小花的恨意就越深。
瞿林氏看着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落雪花,心里无比恶毒地想着那个让她陷入如此艰难境地的林小花,当初真该连一床被子都不给的……心中越是咒怨,心便越是揪心的痛…怎能不痛呢。
私塾休学,瞿家生便呆在家里,不过每天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是去摸瞿韩氏的肚子,两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一声窃窃的笑声。瞿林氏便在旁边端茶递水的,俨然一个丫鬟婆子,要是在旁边站久了一点,就会被瞿童生呵斥,“你个懒婆娘杵在这里干什么?家里那么多事都不知道帮衬下娘啊,你是要累死我娘还是怎的?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婆娘……”
瞿韩氏便在旁边故作娇嗔的推了推瞿家生,“生郎,儿子在这儿听着呢,你看,他都在踢我的肚子里呢……哎哟哎哟……”
瞿家生连忙紧张道:“英娘怎么了,来,让我看看这个调皮家伙,看爹不好好教训他,这么小就知道欺负娘了……”偏头见瞿林氏还站在那里,眉头一皱,吼道:“林氏,你且等着,现在是我的话也不肯听了,等过几天我定会把你休了!对了,左厢房你也不用住了,这偏房地势矮许多,潮湿的很,对英娘身子不好,你搬到这偏房来,英娘到正房去住……”
瞿林氏感觉自己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要冒出来,她微仰着脖子,使劲瞪着眼睛,想让那让她看起来无比懦弱的液体憋回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瞿家生,又无比怨毒地瞪了一眼无比娇弱的瞿韩氏,偏头对瞿家生说道:“生郎,可是…可是那是我我们的婚房……”
“可是什么?她现在也是我的娘子,就不能住婚房了吗,你乃大妇,却连这么一点容量都没有么?你的妇德都修到哪里去了?更何况现在英娘现在有孕在身这里所有一切都是瞿家的,”
慌忙夺门而逃,脑袋里嗡嗡作响……想当初在集镇上初遇,他一身儒衫,蓝色纶巾,儒雅而温和,对自己一个粗鄙的村妇也温文尔雅,俊朗的面容上何其的温暖和煦,她的心瞬间就被征服了,她决定,他就是她的良人。于是不顾父母反对,也不管媒妁之言,也不计较什么三媒六聘的礼数,也不顾什么颜面问题,毅然决然地嫁给对方。
如今想来,瞿林氏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做错了?
刚强的她岂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切错都是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