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讫别的什么都不怕,他们最忌惮的就是骁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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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望原军帐里,边境线上死里逃生的守备军跪在地上,回忆事发当天的情况:“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根本没有动手,回讫王自己撞上我们的剑,根本就是找死。”
守备军受了伤,头上裹着白纱,上头渗出鲜红的血。
霍松声抬手让他起来。
秋和上去搀扶:“回讫为了将污水泼到大历头上,这种阴招都想的出来。回讫王刚死,他们的大军就越过了边境线,这是早有准备。”
回讫王命不久矣,在死前为这个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死变得更有价值。事情已经发生,真相究竟是怎样世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看到的就是回讫王死在边境线上,死在大历士兵的剑下,这就够了。
霍松声左手支着额头,右手手掌中捏着一枚锦囊。
锦囊是走之前林霰给他的,说一旦两军交战便将它打开。
几个营的主将都在帐子里挤着,嫌不够吵似的,这么一会功夫想出了三、四套作战方案。
作为主帅,霍松声不得不考虑更多。就目前来说,他们手中的粮草足够全军支撑半年。
回讫破釜沉舟,这次是铁了心要攻破漠阳关,应当是做足了准备,不怕跟大历打持久战。半年之后入了秋,冬天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一直耗下去,溯望原不一定耗得起。
新上任的那齐律作风狂野,霍松声对过几次,没吃到亏,也没占到便宜。新王要立威,特别是那齐律这种不是正统王室出来的,更需要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所以他一定更倾向于快攻。
如果能在半年之内将局势稳住,将回讫这头猛虎的臂膀折断,日后……
霍松声握紧手中锦囊,扶案站了起来。他来到地图前,修长手指在边境线处画了一个圈:“回讫的主力军队有两支,一支是那齐律的神日军团,现在他们就在边境线上,驾着铁骑冲锋。回讫的铁骑重兵重甲,行动不便,过去我们为了应对铁骑,曾经尝试过斩马腿的方法,这法子奏效,但是几次下来回讫也摸清了我们的战术,前两年开始他们就已经在改造战马,给马腿也戴上重甲,等于这个方法已经失效了。”
春信点点头:“这两年摩擦不断,我们没再占到便宜。”
霍松声说:“那齐律为人自负,急功近利,作为旁系,在回讫这么一个看重血脉传承的国家里争夺到了王位的继承权,一定更迫切地想要拿下军功,所以你看他现在冲锋这么猛,都是在造势。”
秋和分析道:“那齐律的骑兵号称草原上的尖刀,擅长突围和防守,铁骑这种重兵虽然攻击力强,但也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太笨重了。”
“我有一个想法,诱敌深入,铁骑的行动力决定了他们适合强攻,如果我们放开一个口子,让那齐律的军队从边境冲入溯望原,在这个位置……”霍松声抬眼看向溯望原往漠阳关的路线,沉声说,“在这里挖坑设伏,对笨重的回讫骑兵来说,一旦前锋受阻,后面的战马容易收不住脚。我们在后面摆上车阵,架起长弩弓箭,逼他们弃马,同时埋伏步兵,等他们下了战马,再要对抗便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霍松声讲完,手指顺着往上,又在回讫军队主营地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回讫第二支精锐之师,由乎和日珥统领的拜月军团。乎和擅长打埋伏,铁骑不如那齐律的笨重,回讫一直将他当作神日军团的侧翼。我打算将大部分主力留在前方,由骁骑营奔袭至回讫主营,截断乎和日珥的兵力,这样前方溃散,后续兵力跟不上,再要跟我们打就难了。”
“可是将军……”春信有些担忧,“回讫都知道骁骑营喜欢打长途奔袭,这些年吃过多少次亏,肯定会在主营地加强兵力布控,我担心……”
霍松声拍拍他的肩膀:“吃过那么多次亏也没记住教训不是吗?我亲自带兵去,不要紧。”
春信张了张嘴,还要再说,霍松声已经绕过他走开了:“秋和,先去准备一下,过两天把溯望原的作战计划安排好我们就出发。”
春信作为霍松声的副将,并不服役于骁骑营,他更适合大前方。
霍松声对春信说:“溯望原就交给你了,打了胜仗,我找晏清王帮你说亲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春信十分无奈。
霍松声屏退部下,等剩下俩人时才开口说:“我去看看赵安邈,这边你帮我盯一下。”
为了防止赵安邈被刺杀,她藏身的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霍松声不怎么去,但每次去都会给赵安邈稍点吃的。
门外有士兵守着,霍松声遣散掉人,一进去,赵安邈安静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枕头。
赵安邈疯了之后容易受刺激,见了人便大喊大叫,这次却例外,她见到霍松声,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霍松声提着食盒,里面是花朵形状的糕点,小女孩都爱这些漂亮的,甜腻腻的东西。他走去赵安邈身边,坐下前先征求意见:“我能坐这儿吗?”
赵安邈没讲话,霍松声当她是默许,于是挨着她坐下来,把糕点也端出来:“喏,特地让人给你做的,你知道吧,离溯望原最近的镇子骑马都要一天一夜,军队的厨子能做出这样的糕点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将就吃,别挑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