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语目光从盆景移到他脸上,在短暂“遇到知音”的纠结后,果断倾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说话,转过身,穿过中厅后的鹅卵石铺路,领着魏浅予朝自己书房去。
古人有种说法,“云触石而生”。
因此称石头又称为云根。
这盆景是他自己摆的,看过的人不少,但说出“云壑松风”四个字的,还只有这个“小师弟”。
可这孩子才多大?
梁堂语的书房坐北朝南,门扇推开,四面透风,宽敞明亮。环植寒青色翠竹,风过竹叶簌簌,竹竿击声如玉,养的比别处都好。
紫檀书架画案在房内摆了一圈,透着怡神香气,边缘在经年累月时用中磨出了油亮包浆。
桌案上整齐铺着未完成的画稿,一张接一张,有白描的仕女图,还有山水,花鸟……墨香浓郁。
梁堂语走到桌前把自己今中午那张“飞凤舞”的瘦金书卷了,低着头问:“高中毕业了?”
“嗯。”魏浅予说:“今年刚毕业,在家休学,想跟林先生学篆刻,他没时间教,让我找你。”
他没说为什么休学,梁堂语也不问,两个人都对陌生人留有距离。
“冲刀切刀入门学了吗?”
“学了。”
梁堂语转身从后侧书架上方挑拣篆刻方面的书,白衬衣就在腹部绷紧时贴在身上,腰腹轮廓被光影透出。
魏浅予留过洋,学过西方那套人体结构解剖,还“赶潮流”的画过裸模。
心中不合适的冒出一个念头,他师兄衬衣下的腰腹,应当十分具有观赏性。
梁堂语当然不知道他心中的“下流”想法,取了书,在上边圈出一方简单章子,越过桌案递过去。
“你先临这个给我看看。”
那一方章子有“臣代”两字,虽说笔画不多但分阴阳两种刻法,梁堂语想看魏浅予水平。
“石头在书架最底下盒子里有,挑差不多大小的用。”
魏浅予的目光从他腰上离开,老老实实走向书架。
装石头的盒子在最底层,楠木材质,一米多长半米多宽,与其说是盒子不如说是个柜子。
魏浅予看这盒子,心想一般石头都没这盒子贵。楠木盒全乎卡满一层架子,上方留了不到一厘米缝隙,没处发力。
魏浅予拽住一边铜耳往外拉了拉,没拉动。
他回头看了梁堂语,梁堂语低着头在慢悠悠研磨,面前摆着尚未完成的《云亭嵩山图》。
魏浅予热了一中午,脸上红意未退,身上没劲,张了下嘴,又没出声。
他先前每每说起自己只发热不出汗的体质,别人都要说是肾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