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你睡在这里病了得麻烦谁伺候你?”梁堂语没好气地说:“把湘夫人放开,滚回自己床上睡。”
魏浅予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湘夫人”这个美名属于怀里这只“丑猫”,被他师兄独特取名审美叹服之余,一把撒开了猫。
他知道自己熬下去就能得到谅解,早就捏住了梁堂语的心肠,如愿以偿地说:“谢谢师兄。”
他扶着门框起身,眼前恍惚,差点没站住。
灯光下,梁堂语看他从脸白到脖颈——这孩子已经跟着他一天没吃没喝了。
“鲢鱼豆腐汤,吃吗?”
“啊?”魏浅予头还是懵的,短暂缓过后笑逐颜开。
“吃!”
正值旅游旺季,四方胡同灯火通明一直营业到凌晨,梧桐树下的店门口,青黄的竹编小笼冒出雪白蒸汽。
梁堂语带魏浅予走进馆子,人声如潮,柜台后算账的老板抬头瞅梁堂语笑,眼神就说明俩人认识。
老板叫老满,是梁堂语初中同学,毕业后没继续念,接了家里饭馆。
“吃什么汤?”
梁堂语说:“鲢鱼豆腐。”他余光瞥过脸色发白的魏浅予——这倒霉孩子脸上的血气到现在还没恢复。
“有什么现成能吃的?”
老满压低声,“同东石岛的干贝,石屏豆腐丝,我蒸饺子自己吃的,你要匀你两笼。”
梁堂语侧脸问魏浅予:“能吃干贝和豆腐吗?”这孩子虚里虚气,他不敢乱喂。
魏浅予饿了一天,胃被堂里饭香勾的隐隐作痛,“能吃。”
饭店不大,一楼客满,喧嚣吵闹。
老满说:“去楼上坐吧,楼上清净。”他帮忙端饺子上楼,回头问:“你是拐了谁家孩子,还挺上心。”
梁堂语两脚正各踩在一阶台阶上,衬衣下的腰背笔挺,魏浅予跟在他身后,见他垂了下眼皮。
他师兄眼皮薄,睫毛纤长并不浓密,头顶暖色灯光打下来,罩了层稀疏温柔的薄光。
魏浅予知道他师兄停顿下的踌躇——梁堂语在外从不以林玄蘋的弟子自居。主动接了话说:“这是我师兄。”
“师兄?”老满略感诧异,“哪个的老师?”
魏浅予上楼梯习惯性背一只手,“林玄蘋,林老先生。”他健谈地说:“先生收了我,没时间教,送我来这里跟师兄学。”
他说着,视线落在老满手里的蒸饺上,没留插话空当地接,“这饺子真香,我上次吃石岛的瑶柱,怎么没这么好的味儿。”
“你那货,跟我这的肯定不一样。”老满得意地说:“这些是我去当地渔民那里,自己选巴掌大扇贝在出海的船上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