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知他口中说的这些,并不是他此时最想杀自己的真正理由,她最该死的,是撞破了他们暗中做的见不得人之事。
紧接着,耳边响起刺耳骇人的大刀出鞘声,伴着一道寒光,那把大刀明晃晃闪过孟婉眼前!
也不知那一瞬自己是忽然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孟婉转身便是一跃,动作竟敏捷如受惊的脱兔,“嗖”的一下从身后一扇开着的窗子里,跳了出去!
此窗面街,孟婉自二楼跳下时,并不知下面有什么,已双手抱头做好要摔在硬石地面上的准备。然而幸得天助,下面竟是一个大碗茶摊,她落在茶摊支起的油布雨棚上,身子经油布一弹,复再落至地面时,虽痛,却是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
孟婉下意识的仰头看上面,见窗口处探出来三颗脑袋,如虎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她。她顿觉周身恶寒,一时也顾不得腿上肘上的疼,打了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前面撒腿就跑!
见她逃了,那百夫长哪肯罢休,当即也朝着那个雨棚跳了下去!旁边两个小兵见百夫长都跳了,他们又岂能不追随?于是也双双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然而那雨棚本就没有多结实,先前被孟婉压过一回,已是在将塌不塌的边缘反复颤动,此时一下落下来三个大汉,它便没有一丝犹豫的塌了!
三人一心追人,未料到会是这幅局面,未有设防,身子重重的摔到了石板地上!
且那雨棚上的油布纷落,带着骨架一起砸到了他们的身上,将他们轰然压在了下头。
第64章藏身待他们跑远,她才从树后出来
三人被油布缠裹住身体正挣扎之际,孟婉这厢已解了拴在街边的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踩着脚蹬翻身扑上马背去!
还不待屁股坐稳,她就两手扯着缰绳,口中急喊一句:“驾!”
马儿立时驮着她狂奔起来!
要说军中这几个月,本事多少还是学了一些的,譬如骑马,虽不精,却也勉强能骑。
然而那个百夫长被困在棚下听到这动静,急得抽出大刀来一挥!油布和支架立时被从中破开,三人终于摆脱了舒服,露出头和身子来。
定睛一瞧,果然见那丫头已策马狂奔而去!而他们的马还栓在后院之中,百夫长当机立断,几个箭步冲至路过此地停马看热闹的人跟前,举刀朝那人威吓一声:“下马!”
那书生模样的青年登时吓得两腿发软,不知所措。见他不肯自己下来,百夫长便反手以刀背往他身上一砍,将人给推下了马背,自己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跃了上去,用力拽一下缰绳,怒吼:“驾!”
“头儿——”
两个被他丢下的小兵愣了一下,随后调头跑回花满楼的后院,将自己的马儿牵出,往他们先前行进的方向极速追去。
被霜刀似的冷风迎面拍打着,孟婉只觉自己脸上似已被划出无数道伤口,生疼!身后紫棠色的斗篷猎猎随风,每一下响动都似催命一般,迫使她将马儿催得更快。
然而孟婉对自己的骑术心中有数,若不是逃命时刻,她根本骑不了现在这么快。可即便这速度早已超出了她平日的极限,身后追兵与自己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的缩小,若再这样强拼下去,不出多少时候自己便会被他们追上。
可她往两下看了看,驰道两旁皆是一眼便能望到底的小村落,没有一处适合藏身的地方。若是她驾马进村,行迹太过明显,到时便成了瓮中捉鳖,更是插翅也难逃。
情急之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抗着风力将自己颈间的系绳解开,然后系到马鬃上。她有意将速度减慢,在经过一排粗壮古树时,她突然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滚了几圈儿,她终于稳稳趴在沙地上,之后她快速爬到树后,蹲身遮掩好自己。
没有人驭马了,马儿一身轻松,飞奔得更加快!绑在马鬃上的紫樘披风依旧随风猎猎飞扬,如一面旗帜一般,指引着后面正全力追击的三骑。
眼见前面的马儿跑得更快,原本已拉近的距离再次拉开,后面三人心急如焚,将马儿催得飞快!
马蹄就这样过去了,就在孟婉的眼前。她亲眼看到马背上的人因追不上她而一脸焦急,却未给马蹄下的她分神半分。
待他们跑远,她才蹑手蹑脚的从树后出来,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有些后怕的吐出一口气来。这时才总算有时间低下头来,检查一番先前疼得蚀骨的左腿膝盖。
竟才发现膝上已被沙砾擦出了五六道翻着白肉的深口子!
她看了看一旁的农家,心道如今没有马了,一双伤腿定是走不多远的,需得再去寻个能代步的。
这个村落看起来虽有数十户人家,可叩门后才发现,大多已无人居住在此了。一连敲响了四户人家的大门后,孟婉终于在最后的这一户见到了活人。
这户人家仅住着一位独居的年轻寡妇,看起来也就刚过了双十年纪,孟婉便嘴甜的管她叫姐。
起先那寡妇是不愿让她进门的,后来得知她是为行路方便才换作男装的姑娘后,这才热络的将她引入屋里。
孟婉坐在土塌上,见那小妇人进进出出的忙和,只得干巴巴的先等她忙完。待人家终于忙完回到她身边,将捣好的草药糊到她腿上的伤口上时,她才知道原来人家是为她去弄止血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