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又虔诚。
鞠言虽然看不到爷的正脸,但只看着他的背影,便知,他在痛苦到极致地哭泣。
他们找到花云寨后,韩睿泽却说夫人葬在了某个未名的青山间。
众人都知韩睿泽有所隐瞒,可爷不愿以寨民和裴家军旧部将士的安危强逼他,就这样撤了军。
离开的一路,每到队伍扎营暂歇时,爷都会爬上附近最高的山峰,静静坐在那里许久,远眺群山,对着巨石阵到花云寨沿路的方向,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
他在看,看莽莽山河间躺着的爱人,在找,找她留存于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
江山尽握,可他却连妻子小小的棺椁都不知归处。
这世上让人无奈的事俯拾皆是,可无奈到极致的,不过是生离死别。
天耀的疆域辽阔,无垠广袤,又怎抵得上离人的不灭长情?
便是,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岁月就这样一天天磨去。
他常常想,怎样的感情,才能创造这样深的执念?让爷念兹在兹至斯,年年岁岁也未损分毫。
爷极少对他坦露内心的想法,但唯有一次,爷对着他揭开了与夫人有关的回忆,他才终于理解,此情原何至深,不减不灭。
那日,他进端定公府有事禀上,却被管家带到了后花园。
爷坐在湖边的岩石上,背脊挺拔,只移动手臂,正在用手中扁平的石子,朝远处打水漂。
明明是嬉乐的活动,他看起来却不像是在消遣,反而郑重至极,如同在做一件神圣不可亵渎的事。
听到他过来,爷从脚步声便辨认出他的身份,扫了眼旁侧的岩块,“坐吧。”
爷手中的动作未停,石子连跳,水波晃动起伏,一圈圈回荡。
他瞧着爷奇怪的举动,却不敢开口问询。
不曾想,爷竟自己主动解释,他缓缓启声,“我以前不会打水漂,是她教我的。她还笑问我过去十八年是不是枯燥乏味,没有娱乐。”
爷的声音很平稳,可听者无不悲伤,“我那时没有答她,但她说的不错,很多事情都是她首次带我经历,我才知道,生命可以那样多彩。”
夫人的尸体早已被韩睿泽等人转移。
唯有石堆仍留在原地,上面的血斑都在一年间被雨水与沙土冲刷殆尽,看不到一点痕迹。
“裴将军就是在那里,用腹部血肉卡住西寒刀,将逐北枪刺穿拓跋霍的咽喉,带领我们拿下了胜利”裴家军旧部士兵回忆着一年前的经历,为他们讲述。
爷下马慢慢走过去,大家都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人能从正面观察到他的神情,也无人敢去窥探。
爷就这样一步一步极慢地走去,他能够想到爷内心是怎样的悲恸欲绝。
爷跪倒在石堆的最中心,匍匐下来。
他甚至看到,爷的肩膀在轻微抖动,直到他的脸轻轻贴在冰凉的石头上。
仿佛穿过一年的光阴,跨过死亡的界限,去触摸爱人的脸颊。
珍重又虔诚。
鞠言虽然看不到爷的正脸,但只看着他的背影,便知,他在痛苦到极致地哭泣。
他们找到花云寨后,韩睿泽却说夫人葬在了某个未名的青山间。
众人都知韩睿泽有所隐瞒,可爷不愿以寨民和裴家军旧部将士的安危强逼他,就这样撤了军。
离开的一路,每到队伍扎营暂歇时,爷都会爬上附近最高的山峰,静静坐在那里许久,远眺群山,对着巨石阵到花云寨沿路的方向,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
他在看,看莽莽山河间躺着的爱人,在找,找她留存于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
江山尽握,可他却连妻子小小的棺椁都不知归处。
这世上让人无奈的事俯拾皆是,可无奈到极致的,不过是生离死别。
天耀的疆域辽阔,无垠广袤,又怎抵得上离人的不灭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