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他给青鸢擦干净身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满脸疲惫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叹道:“真想会法
术,索性把你变小了,每天揣在身上走。你这样如何让人放心?”
院中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慢步走了出去。
卫长风在菩提树下坐了一整晚,双目通红。那些绵绵之音于他来说,是一种深抵灵魂的折磨。
听到焱殇开门的声音,他没抬头,沙哑地问:“她睡着了?”
“嗯。”
焱殇拎着小木桶到了青石井台边,把衣袍丢开,只着一条薄薄中裤,打了一桶水,就在井台边擦洗身子。
寺中的井水引山泉而来,刺骨地寒冷。整桶水浇到他强实的背上,晶莹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下淌。
卫长风看了一眼,缓缓转头看向对面的山峰。
晨曦在天边荡开,白雾在山间缭绕,一只鹰俯冲而下,再疾冲上了蓝天。山雀啾鸣着,唤醒了山中的生灵。
“你不去歇会儿?”焱殇扭头看他,声音暗哑。
“焱殇,好好照顾她。”卫长风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出去。
这一晚,他听着屋里那些声音,心如刀割,但他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喜欢,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太后她们,以此为借口,把青鸢看成了那样的女子。可她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连装也不愿意装的女子。
“长风门主。”焱殇的声音追了出来。
卫长风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长风门主,待青鸢醒后,请你随我上山去见那位猎户,有些事要与你对一下。”焱殇沉声说。
“知道了。”卫长风点头,大步往前走去。
焱殇把竹瓢丢进桶里,擦干身上的水珠。冷衫递上了干净的衣裳,小声说:“王,王后这事真的蹊跷。她带着我们去找雪樱郡主,而雪樱郡主说是看到了负气离开的飞飞郡主,现在雪樱郡主和王后同时出事,只有飞飞郡主安然无恙。属下已让人去那小院盯着,但昨晚没人现身……”
他的话陡然停住。
焱殇顺着他的视线看,倾心太后扶着穆飞飞的手,身后跟着雪樱,三人正快步走来。
“殇儿在这里啊,王后情况如何了?”倾心太后看到焱殇,神色一松,松开了穆飞飞的手,快步走了过来。
“还好,睡了。”焱殇眉头微拧,看向许雪樱,“你没事吧?”
“嗯。”许雪樱点头,伸长脖子往前看,“她怎么样了?”
“刚睡。”焱殇在椅上坐下,手指轻揉眉心,“让泠涧给她开方子,雪樱你在里照顾她。”
“是。”许雪樱连连点头。
“你也一晚没睡吧。”倾心太后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心疼地说:“去睡会儿吧,我们在这里看着。”
“母后你跟我来。”焱殇起身,看了一眼穆飞飞,快步往院外走。
“什么事啊?”倾心太后也看了一眼穆飞飞,皱了皱眉,跟上了焱殇的脚步。
穆飞飞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二人的背影淡出视线,这才慢步走到门边,推开半扇门往里面张
望。
“飞飞,让我看看。”许雪樱也凑过来,往里面看。
大帐挽起了半边,青鸢安静地躺着,一缕秀发从榻沿滑下来,落到了脚踏上。
穆飞飞走进去,把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看了一眼青鸢有些发白的唇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转头走出屋子。
“你干什么?”许雪樱不解地看着她。
“衣服都弄脏了,洗洗吧。”穆飞飞说。
“算了,不要了。”许雪樱看看那些衣服,皱着眉头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沾着那些药。”
穆飞飞犹豫了一下,把衣裳放到井台边,小声说:“也对。”
许雪樱站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问:“飞飞,不是你做的吧?”